书名:心毒

第一百三十三章 毒心(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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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不算宽敞的城中河斜插在洛城北部花崇和柳至秦若是开车回家就得沿着滨河路开行再从一架时常塞车的桥上经过。
    长陆区这几年致力于打造滨河休闲区河两边的绿化搞得不错还陆陆续续建了许多健身器材和木质步道。每天清晨和晚上都有不少住在附近的人赶到河边锻炼、散步、跳广场舞。
    这些人里以五六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居多。
    “这儿的音箱音量已经到扰民的级别了吧?”前方有些拥堵车在滨河路上缓行柳至秦刚将副驾驶的车窗放下来就被灌了一耳朵广场舞劈天裂地的旋律连忙将车窗关上又道:“还好咱们小区有不准跳广场舞的规定。”
    “以前也没有好像是去年才立好规矩刚开始时没人遵守但物管比较负责上门挨个劝说才把每天提着音箱跳广场舞的居民劝到附近的公园里。”花崇说着往外面看了看“不过这也不单是物管的功劳。我们小区和这儿的小区不一样这边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我们那小区入住率一般而且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小部分中老年一在小区里开音箱就必然遭白眼回家说不定还会被自家小辈唠叨久而久之自己也觉得憋屈吧还不如多走几步去公园里跳。”
    “所以说跳广场舞也讲究个‘人多势众’?”柳至秦又滑下车窗听了听皱起眉“但这也太吵了他们是把音量开到最高了吗?”
    “肯定啊不开到最高怎么压倒别的广场舞队伍?”花崇说:“你看河边不止一个广场舞队伍吧?自家音量小了必然被别家盖过这样跳着就没什么意思了。别说这边队伍多就是我们小区在去年之前仅有的两支广场舞队伍都拼命用声势杠对方还集资买了什么特牛逼的音箱。”
    “这过分了。”柳至秦说。
    “不过他们基本上打搅不到我。”花崇笑了笑“我早出晚归只有周末会被吵一吵。”
    “周末是你仅有的休息时间。”
    “那也没办法都是老人家争不过。”车终于在堵塞中驶上桥但恼人的乐声却不见消退花崇说:“有一次倒是听到一个女孩儿破口大骂骂了足足十分钟怎么脏怎么来。她骂人的时候整个小区听不见别的声音我估计每家每户都在听她骂人。”
    “然后呢?”柳至秦问。
    “然后广场舞就消停了几天后来再跳时两支队伍的音箱声都小了。”花崇道:“人吧不可能没有羞耻心。以前居民和物管都是好言好语劝没人听有个物管还被打了。那姑娘骂得太脏跳舞的人可能一辈子没被人这么骂过担心再跳又挨骂。而物管那边担心居民矛盾升级这才有挨家挨户劝说的事。”
    柳至秦看着桥下跳舞的人叹气“我在这一片儿肯定没法住下去。”
    “你也没考虑过在这儿安家吧?”花崇调侃道:“毕竟我没住在这儿。”
    柳至秦笑“这倒是。”
    “不考虑扰民的话人到暮年确实该出来锻炼身体找点乐子。”花崇说:“这儿跳广场舞的多但其实也有单纯散步、打拳、练剑的老人。”
    “看到了。”柳至秦说:“不过他们的年纪好像比跳广场舞的大不少你看都白发苍苍了。”
    “观察得真仔细。”花崇点头“打拳练剑的老人普遍年龄在八十岁左右占一方天地不打搅他人也不为他人所打搅;而跳广场舞的人年纪要小许多通常在六十岁左右基本上算是差了辈儿。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我见过九十多岁还在跳广场舞的老大爷也见过五十多岁就打太极拳的老太太。”
    “等我老了……”柳至秦突然转移话题“也去找一柄剑来练练。”
    桥不长堵着堵着就堵到了头花崇斜他一眼“你?练剑?”
    “练拳也行。”
    “我以为你会跳广场舞。”花崇开玩笑:“练剑打拳都太仙风道骨了还是跳广场舞更适合你。”
    “那你呢?”柳至秦问。
    “我当然是练剑打拳。”
    “那不成。”
    “难不成你要拉我和你一起去跳广场舞?还是算了吧。”
    柳至秦笑说:“如果我老了沉迷跳广场舞你肯定会趴在窗户上扯着沙哑的嗓子骂我。”
    “像咱们小区那个姑娘一样?”花崇摇头“放过我吧。”
    柳至秦清清嗓子憋出老年人的声音道:“——死老头子!回家做饭了!”
    花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柳哥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嗨?”
    “没有吧?”
    “没有你还乱叫?”
    “我就是……”柳至秦声音温柔下去带着点儿醉人的气场“就是想到现在已经拥有了你将来能与你白首偕老感到很安心。”
    花崇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
    “等到我们都白发苍苍了一起去跳个广场舞好像也不错。”
    “不错个鬼。”花崇呛道:“要跳你一个人去跳。”
    “然后你就在楼上喊‘死老头子回家做饭’?”
    “‘死老头子’过不去了是吧?”
    柳至秦压着唇角笑起来。
    下了桥前方畅通无阻花崇提高车速听见柳至秦近在咫尺的笑声心头一阵酥麻。
    车停在小区车库花崇唤:“小柳哥。”
    “嗯?”柳至秦正在解安带。
    “我们现在还不是‘死老头子’吧。”花崇已经欺身而上半个身子压着柳至秦。
    柳至秦当然明白他想干什么立即环住他的腰接住落在唇畔的吻。
    车里逼仄不适合缠绵花崇吻了一会儿支起身来定定地看着柳至秦的眼睛。
    这双眼很深无数种情绪藏匿其中。
    但当它注视花崇的时候眸底的光始终是温柔的。
    “花队。”柳至秦喉结滚了滚手指在花崇后腰上摩挲。
    “嗯?死老头子有什么事?”花崇半眯着眼居高临下。
    柳至秦笑了“我配合你你不配合我?”
    “啧你不是想我叫你‘死老头子’吗?我哪里不配合?”
    “‘死老头子’又不是现在叫得等到我们都老了以后……”柳至秦食指与中指按着花崇的尾椎时上时下。
    花崇深吸口气躬身与柳至秦额头相抵声音如气“那现在该叫你什么?”
    柳至秦不说话抬手扣住了花崇的后颈。
    华灯照耀下的城中河波光粼粼滨河休闲区热闹了几个小时到了夜里九点敲锣打鼓的声响和广场舞音箱的噪音终于渐渐消退。乐够了的人们三五成群散去边走边聊白天听来的闲话。
    谁谁家的女儿三十好几了还没嫁出去;
    谁谁家的儿子跟一个男人跑了;
    谁谁家的媳妇儿连生两个都没生出儿子;
    谁谁家的男人勾搭了个富婆抛弃妻子跑路了。
    3岁的汤秋海汤老头儿不喜欢听这些一个人走在人群的末尾。
    他穿了身棉绒质地的运动服肩上挂着一个用了几十年的塑料包包里放着手帕、卷筒纸、老年手机、便携式收音机还有一个不大的保温壶。
    每天吃过晚饭他就来河边活动身体先在健身器械上舒展一番再去离广场舞队伍最远的地儿练习打拳。
    他的收音机里放的是清心静心的乐曲不过就算戴上耳机将音量调到最大也压不过广场舞的音箱。
    好在汤老头儿心态好脾气也好从来不与跳广场舞的人起争执安安静静在柳树下练拳颇有些世外高人的风骨。
    他独自住在附近的梧桐小区房子是儿子和女儿一起买的动用了一些老房拆迁款室内装修得比较简朴两室一厅他一人生活足够了。
    梧桐小区的老人很多有的像汤老头儿一样独居有的和儿子媳妇或者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小区里的院坝里只要不刮风下雨就聚集着许多或枯坐或闲聊的老人。
    曾有快递小哥说:“这哪里是住宅小区啊分明就是养老院。”
    这话夸张了毕竟住在梧桐小区里的也有年轻人但老人确实占了多数。
    汤老头儿身子骨硬朗家里没请保姆锻炼结束回到家一个人洗衣做宵夜手脚很是利落。
    晚上十一点汤老头儿在给儿子女儿打过电话之后准时睡下半夜却莫名醒来数次。
    老年人不少都有睡眠问题失眠是常事。但汤老头儿总是一觉睡到天亮很少失眠。
    黑暗中他警惕地坐在床上似乎听到门外有响动。
    该不会是贼吧?他想。
    这响动不久后消失了他等了许久外面很安静就像刚才的响动只是幻听。
    汤老头儿睡下天亮前又听到响动。
    他睡不着了晨练也没去早早跑去物业办公室反映夜里的情况。
    物管草草看了监控安抚道:“大爷您想多了。您看视频里什么都没有。放心吧咱们小区的安还是有保证的没有什么贼啊小偷。”
    汤老头儿将信将疑问了几个邻居都说没听到响动。
    可他心里还是不踏实。
    过了两天他再次半夜醒来竟又听到门外传来诡异的声响。
    这下他慌了大清早给儿子打电话说想搬去儿子家住几天顺便陪孙子。儿子以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为由拒绝了。他又给女儿打电话女儿也不想他搬过去。
    汤老头儿有些焦虑连拳都没去打晚上八点多就把门反锁起来生怕夜里有人破门而入。
    清晨长陆区分局接到滨河派出所警情——梧桐小区发生重大命案目前已发现十一名老人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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