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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插曲,郑慈宜暂时放下心里那个结,又专心试了几套婚纱。
设计师要她过来,完全是为了让她发掘自己的喜好,向他提供一些设计上的灵感的。谁想到郑慈宜像是掰玉米的熊瞎子,这个也好看,那个也想要。
试了一圈,她最后先放弃了,还是决定乖乖等着设计师的图。
柏溪在旁边帮了几句:“别看慈宜清清爽爽,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其实内心就是个小公举,婚纱太简单的款式她肯定不喜欢,但也别各种蝴蝶结之之类的太复杂。十一月下旬已经有点凉了,郑影后身体特殊,那种轻薄贴身的质地就别考虑了,她又最喜欢自己的小蛮腰,到时候肯定要个宽大的下摆来做个视觉上的鲜明对比。”
郑慈宜没等她说完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柏妞,还是你最了解我,我决定了,一定给你挑个不那么丑的伴娘服!”
柏溪:“……”忽然有点后悔帮她说话是怎么一回事啊?
郑慈宜小声道:“你不是太漂亮了嘛,让我觉得实在很有威胁感。你知道的,狗血小说里最喜欢把伴娘和新郎扯一起了。”
“……”柏溪:“难道伴娘不该是和伴郎凑一对的?”
“也有,但伴郎又不是我老公,我管你们凑不凑一对哦。”郑慈宜说着就被柏溪翻了个白眼:“柏妞,你知道这次伴郎是谁吗?”
柏溪歪头看她,随手撩发:“谁啊?”
郑慈宜嘿嘿笑起来,像是一只偷了鸡的狐狸,先等把自己乐够了再跟她揭晓谜底:“荣锋特别为你准备的,纪宁钧!”
“……”柏溪撩发的一只手悬在半空中,表情可以说很尴尬了。
“高兴吗?”郑慈宜说:“我们可能去海岛举行婚礼,你想啊,蓝天白云白浪沙滩,是不是最合适发展奸`情,不对,恋情了?”
柏溪背身过去,短促道:“恋情你个头。”
“害羞啦?”郑慈宜去抓上她胳膊晃了晃:“说真的,以前我一直幻想着能跟你一起嫁人,一起穿婚纱的!”
柏溪看着她,眼中滑过些许埋怨:“谁让你这么早结婚,这么早当妈妈的,是你先背叛了咱们纯洁的友谊。”
郑慈宜吐吐舌头:“还不是你让我去那个酒吧喝酒的?”
柏溪:“还不是你先跟宋书约分手的?”
郑慈宜:“还不是宋书约先劈腿的?”
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笑出声。
“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坐到保姆车上,柏溪指着郑慈宜仍旧平坦的小腹问:“去偷偷查过性别没有?”
郑慈宜摇头:“还没,我跟警察叔叔都无所谓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的,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就的好了。”
柏溪笑:“探讨孩子这一话题时父母的标准答案。”
郑慈宜说:“好吧,其实我倒还是希望女儿多一点,都说女儿长得像爸爸,我特别想看看女装版的荣锋到底什么样子。”
柏溪说:“我倒是想看看男装版的你是什么样,是不是一样说话特别贫,是不是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郑慈宜:“想不到我现在在你心里就这么个形象,这么点地位!那你还到底还要不要跟我订娃娃亲?”
“要啊,当然要了!”柏溪说:“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生孩子,也许那时候你都已经生了二胎了。”
郑慈宜说:“这个你放心,我生二胎一定配合着你的节奏。”
柏溪惊讶:“这事还能轮得到你做主?你又开始逗我玩了吧,这不是荣队长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嘛。”
郑慈宜瞪她一眼:“别说了,再说又要限制级。我没你那么开放,还不想把这种事情翻出来跟你讨论。”
柏溪哼声:“我也是个淑女好吧?跟男人说话都要脸红的。”
郑慈宜直咂嘴:“没想到你这么纯啊,那上次是谁说你跟人去海岛,还不停夸人的腰好的,是我记错了还是你——”
南希扭头过来打断郑慈宜:“瞿姐电话,为封面的事。”
郑慈宜今天被杂志放了鸽子,原本就不太高兴,猛地又听瞿靓提起这件事,好不容易攒下的好心情都凉了些。
瞿靓带来的消息更让她大为光火,杂志不仅要重回之前的主题,还再次要求郑慈宜尽快完成拍摄,时间最好不超过本周。
郑慈宜说:“什么情况啊,一开始说婚纱照也行,现在又说要回到原定主题,下次见到,会不会又要配合着拍另一套?”
“还总催我尽快,搞得好像我很不守时一样!我郑慈宜出道这么久,什么时候没有时间观念了,他们简直是在侮辱我的专业性。”
瞿靓说:“你也别毛,今天本来就不是事先约的时间,属于那边突然冒出的想法,后来计划变了,临时更改也情有可原……不是也没影响到你什么嘛。”
“这次给你定的是开年封,主题肯定要环绕新年展开的,结果你穿了个婚纱跑人家封面上,那能合适吗?”
郑慈宜说:“你是不是让人洗脑了,怎么一个劲的说我不好?明明是他们工作没做好,最后全怪到我头上了。”
“没有人怪到你头上,也是我太心急了,没表述清楚。人家对你是很尊重的,总监后来还亲自给我打电话解释,要我向你好好道歉呢。”
“他们有自己的难处,集团内部近来发生了变化,他们连总编都换了。新来这个是女强人,之前一直是深耕海外市场的,听说很厉害了。”
“她厉害她的,干嘛拿我开刀。我能不拍吗?”郑慈宜扁扁嘴。
瞿靓吓了一跳:“开年封你都不拍啊,开年封什么概念啊,金九银十,下来就到它了!你有了这个封面,下面的时尚路会好走很多。”
“你别跟我耍小孩子脾气了,为了多挣奶粉钱,你就好好忍忍吧。反正联络的事有我,你只要在镜头前保持微笑就行。”
郑慈宜一听“奶粉钱”三个字,立马蔫了,没人嫌钱烫手,一线杂志对她确实有很大助力,这次的事忍就忍了吧。
郑慈宜将柏溪送回家,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还早,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去荣锋那边后,就让他跟南希都走了。
市局人多,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进出有事的警察。
看到她,一个个眼睛都睁老大,可惜任务在身,除了亲切地喊一声嫂子,没一个人能有空过来要她签名和合影。
到了警局里也是一样,大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顶多抬头望过来一眼,快速问一句:“嫂子来找荣队的?”
郑慈宜点点头:“他现在在哪儿啊?”
“出任务了,不在局里呢,嫂子你坐着等会儿呗,估计一会儿就能过来。吃过饭了吗,没吃过去食堂吃点,记荣队账上!”
有人帮她拨了电话,过了会女警佳琪过来领她,说:“嫂子跟我过来,荣队说让你坐他办公室等,我帮你开门!”
郑慈宜笑着道谢:“麻烦你了,他今天什么任务啊?”
“你看新闻了吗,有个疯子端着爆`炸装置去学校门口引燃了,现在整个局的人差不多都在为这事忙碌,荣队也是为这个出去的。”
“不是说那个疯子自己把自己炸死了吗?”
“他是死了啊,但这件事里还有从犯,荣队他们收到消息,现在去找给他提供爆`炸装置的人了,也顺便提防有其他类似事件爆发。”
郑慈宜说:“好危险啊,我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
“唔,应该还好,你要相信咱们荣队的实力,他能力强实力高,是我们这儿的顶梁柱。”佳琪把门打开:“嫂子进来吧,荣队说他很快就到。”
佳琪:“我给你倒杯水!”
郑慈宜连忙拦着:“不用,我不渴。”
小丫头腿脚麻利,居然已经出去了。
郑慈宜来这儿次数不多,呆得时间也不久,一直没空好好看看他办公室。
这次有机会,她还真想把这里好好看看,不过其实真没什么特别的,不大的办公室里除了柜子就是办公桌。
他的强迫症即便是在单位也一样很重,所有东西都被理得整整齐齐,柜子里堆满了各种法律刑侦方面的书籍,桌上则是各种卷宗和材料。
硬邦邦的直男风格,干净利落,整齐划一,所有东西都一目了然。
郑慈宜坐在他的椅子上,两手撑着下巴,来回晃着两腿,一时闲的盯着天花板看。佳琪这时候进来,荣锋桌上的座机也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郑慈宜问:“会不会是单位的事,你接吧!”
佳琪于是把电话接了,对方是来取快递的,就在大院,要这边把快递拿出去:“我们领导没跟我说要寄快递啊。”
“一定是他太着急走就忘了,他好像跟我说就在桌上,你仔细找找吧!”
郑慈宜听到两人对话,赶紧跳起来帮忙找。荣锋摆放东西是很有条理的,一片卷宗上面有个小信封,上面还写着地址和姓名。
“肯定就是这个!我自己拿出——”“去”字还没说,郑慈宜梗了下,信封上写着的收件人一栏十分刺眼。
“朱盈”。
原来她根本不叫什么“盈盈”,这只是个亲昵的爱称,怪不得她在网上搜索许久也没把这个人找出来。
荣锋给她寄什么呢?
郑慈宜看着这薄薄的信封,抓心挠肝地想知道答案。里面的东西不算太厚,手按上去会有一定的硬度。
一边佳琪还没看到名字,所以没办法感受出此刻的尴尬,她一无所知地问:“你拿出去,还是我拿出去?”
“我来吧。”郑慈宜迅速说:“你去忙你的,我再跟荣锋确认一下。”
佳琪没往旁处想,笑着点了点头:“有事再喊我!”
办公室里只剩下郑慈宜一个人,她向着信封看了数分钟,脑子一直默念着要尊重别人,要给对方一点空间,不要做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还是没能抵挡住心里那股深深的好奇,她一边咬着牙,一边豁出去说就做个小人了,深呼吸几口将那小信封打开来。
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照片。
郑慈宜小心翼翼取出来,随即一震。
照片是独照,看纸张泛黄的程度,已经有年头了,里面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裙的女人,身材窈窕,应该是朱盈了。
朱盈是向后的姿势,只露了小半个侧脸,应该是笑得非常开怀,眼睛完全眯了起来,婴儿肥未退的脸颊鼓鼓的。
照片后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几几年几月几日,“和盈盈同游海市人民公园”,字迹一看就是荣锋的。
郑慈宜看完赶紧将照片放回去,眼前却怎么都没办法将这画面抹去。
直面爱人的过去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尽管他们现在才是一对,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互诉过爱的宣言。
也知道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就像宋书约根本提不起郑慈宜的兴趣,“盈盈”这个名字也早就消失在他的手机里。
但真正接触到他这部分的记忆时,郑慈宜还是觉得很痛苦的。
因为喜欢这个人,因为爱这个人,所以情不自禁就对他苛刻。我跟她之间你更喜欢哪一个,为什么在我之前还要有一个她……
种种她自己都不可能回答的怪诞问题,此时一个一个蹦出来,急等着他回答,人的矛盾性劣根性在这种事上一览无遗。
郑慈宜去送完快递回来的路上,脑子里的问题更是越来越多。
荣锋到底为什么要给朱盈寄这么一封快递,他们不是已经分手很久了吗,难道现在还有联系吗,为什么不肯告诉她呢?
是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还是纯粹就是不想告诉她,怕她误会吗,怕她生气,怕她像现在这样越想越多?
郑慈宜捂着头,觉得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让你不要看还看,现在知道后悔莫及了吧,自作孽不可活,如果就只是乖乖坐着等他,或者直接回家,不也没这么多事了吗?
荣锋过来的时候,郑慈宜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他起初以为她是睡着了,找了自己的衬衫过来给她盖上,才发现她根本就是醒着的。
“没睡觉干嘛这么趴着,我进来也没反应。”荣锋摸摸她头,语气温柔地说:“还没吃过吧,饿不饿,带你去食堂好不好,我让大厨给你加几个菜。”
郑慈宜在方才的巨大头脑风暴中,已经生生将荣锋刻画成了一个与前女友旧情复燃、抛妻弃子、不顾道德、无视法律的渣男形象。
剧情已然走到她独自育儿、辛酸度日的场景,此刻猛一抬头看到荣锋,那些酸唧唧苦巴巴的画面冻成薄片,在他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里裂开了。
郑慈宜立刻抱着他腰,说:“饿,都快饿死了。”
郑慈宜撒起娇来连路都不乐意走,荣锋也不多说,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端孩子似的慢慢走到办公室门口。
门一开,她立刻觉得羞愧,赶紧从他身上下来,一点都不迷糊地自己迈开步子了:“咱们吃什么呀?”
荣锋让大厨开小灶,点的是糖醋里脊,红烧排骨,香波咕咾肉,唯一一个素点的也是酸甜口味,郑慈宜:“……”
虽说她现在嗜甜嗜酸,但也不代表什么菜都要来点酸味吧!郑慈宜拨拨菜:“你为什么要点这么多放醋的菜?”
荣锋正吃了一口糖醋里脊,被那股酸甜味冲得眉心皱了皱,他放下筷子开着玩笑:“不知道,大家今天适合吃醋吧。”
“……”郑慈宜瞪着他:“胡说什么呢!”
荣锋说:“我刚一进办公室就觉得醋味特别浓,本来想说是不是有人在我这儿打翻醋瓶了,后来发现原来是从你这儿传出来的!”
郑慈宜抓了抓头发:“佳琪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荣峰最近实在是忙,出任务前给快递那边打了电话,原本想着要跟同事说一声,出去之后居然转头就忘了。
也就是那么巧,快递来电话的时候,郑慈宜也在。佳琪说郑慈宜帮她寄了快递,那她肯定看到上面写什么了。
如果她再好奇一点,肯定会打开信封看到里面的东西。
荣锋一进办公室看到郑慈宜状态就知道不对了,她这个人平时完全藏不住事,喜怒哀乐都如实反映在脸上。
荣锋这会儿向她解释:“最近我把办公室好好整理了下,照片是在柜子里发现的,因为是她的照片,我觉得随便扔掉不太好。”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如果其中一个又爱上了别人,或是发现他们根本不合适,千万不要相互欺骗,直截了当说出来就好。
彼此的东西还给彼此,他们不要做一对怨侣,分手之后还是朋友。
尽管后来的种种事实证明那时真的非常幼稚,分手之后不做怨侣就足够困难了,怎么可能做朋友呢?
两个人聚少离多,她常年都在国外。他在她哪里是留不下半点痕迹的,她放在他这的东西则早被寄了过去。
现在,所有的往事都已经过去,就只剩下了这么一枚小小的照片。
荣锋说:“正好有朋友近来看到她回国,我就想,不如把这张照片寄过去吧。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不想再欠别人什么东西。”
荣锋用“别人”这个词来提及前女友大坏蛋,郑慈宜表示还是十分受用的,可是……
“你朋友知道她回国,你怎么也跟着知道的?”
“你朋友知道你结婚了,还跟你说前女友的事,你朋友是谁啊?”
“是不是纪宁钧,就凭他对柏溪不拒绝不负责的态度,就知道他整个人很有问题!”
“在你发现照片和把照片寄出去之间的空档里,你一直都留着这照片?”
“几个礼拜啊,几天,几小时,几分钟。”
“你是不是把用来想我跟宝宝的时间花在看照片上了?”
“是不是觉得她漂亮啊,是不是开始怀念青春了,是不是想重温激情燃烧的岁月了!”
“你寄之前怎么知道她地址的,你们俩联系过?”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过了,你想出轨啊,荣队长!”
郑慈宜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炸得荣锋一愣一愣的,他笑着:“平时看你念词的时候还挺费劲,怎么现在一下这么伶牙俐齿了。”
郑慈宜也知道自己确实是话多,可是她着急啊,她在意这个男人啊,看到那照片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剪刀出来咔擦剪了。
情绪越堆越激烈,郑慈宜只觉得方才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噗通直跳,血液迅速往四肢流动,整个人都热得要烧起来。
更要命的是眼睛一阵阵的痛,热气冲得眼眶红了一圈,她还在默念着千万别傻乎乎的淌眼泪,眼泪就已经像是崩了的堤坝般泻下洪流了。
食堂里零散坐着加班回来的警察,郑慈宜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异样,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就起身往外跑。
荣锋几乎措手不及,压根不知道在方才安静的几秒钟里发生了什么,还在组织语言要回答,她就就哭了?
谁来告诉他这到底为什么啊!荣锋跟着起来要追过去,看了眼桌上的菜,又折返过来让人打包送他办公室。
荣锋出来的时候,郑慈宜站在食堂前面的小花圃边上擦眼泪,他叹着气地去搂她,说:“哎,再哭我就要骂了啊。”
郑慈宜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兔子似的一双眼睛全红了,鼻尖嘴巴也是粉粉的。她倔强又委屈地说:“你骂啊。”
荣锋蹭蹭她脸,又点点她鼻子,觉得这女人是真的妖精,不管怎么任性怎么不听话,都是一样的可爱。他叹了口气,自己都拿自己的这份贱没辙。
荣锋:“我哪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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