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我不置可否的笑笑，只是静静等着她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见我没说话，她呵呵轻笑两声，说：“我叫琳娜，是生产科记录干事，以后欢迎你常来玩。”
干事？
就她这水平也能做干事，想来这生产科还真像楚监说的那样，不管个人能力水平如何，只要有背景，都能来这里混口饭吃。
“呵呵，很好，琳娜，我记得你了。”我看着她点点头笑着说。
听我说记得她的了，琳娜脸上的笑意僵住，眼神的闪烁里多出一丝慌乱。
“你，你不会是来生产科当科长的那个林阳吧？你这么年轻。”
她迟疑的看着我，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撇嘴笑笑，看着她一字一板的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即将来上任副科长的林阳。”
扑通。
我的话刚刚出口，琳娜一下跌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她两眼有些惊惧的看着我，嘴巴瘪着，好像下一刻就能哭出声来。
我及时抬手扶了她一把，这才没让她从椅子上跌到地上。
“喂，你没事吧，我来做副科长有这么吓人嘛？我可是刚帮你做了数据录入。”我声音平淡的说。
琳娜眨巴两下眼睛，掉下两颗亮晶晶的泪水，嘴唇嗫嚅着说：“科长，我，我错了，我真不知道你会在这个时间来。”
看着不停道歉认错的琳娜，我摆摆手，说：“行了，你这是干嘛？我也没说你有错，干嘛要给我道歉？”
琳娜抬手在眼上抹了一把，战战兢兢的说：“科长，你真不怪我，真的不会处理我？”
“当然呀。”我正了一下.身体，淡然看着她：“你也没做错什么，我干嘛要怪你，凭什么要处理你啊？”
琳娜看着我轻轻呼出一口气，笑声嘟囔：“看来也没有她们说的那样吓人嘛。”
“你说什么？”我眉头微微挑动两下，稍稍提了一下声音问。
“哦，我没说什么的。”她慌忙摆手否认。
我脸色正起来看着她，沉了下问：“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倒想听一下她们是怎么说我的。”
见我追问，琳娜有些畏缩的低下头，不敢再来跟我对视。
“快说，要是有事瞒着我，这倒是你犯了错误。”
我的声音加重，琳娜听了整个人微微震了一下，随后抬起头来。
她两眼闪烁的看着我，嘴唇微微一动，声音很轻的说：“她们说你很凶，动不动就会骂人打人。”
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见我一直盯着她，接着说：“她们说你把高主任骂的昏过去，好动手打了梁大队，还说你，说你……”
“说我什么呀？”我又追了一句。
琳娜看我一眼，声音更低，说：“说你特别喜欢招惹女孩子，谁要是不答应你的要求，你还会用强，强迫人家做羞羞的事情。”
啊？
听琳娜说出最后一句，我几乎当场石化。
靠了，骂人打人的事情我承认，但我什么时候强迫人家女孩子做羞羞的事情啦？
谗言害死人，或许那些传我流言人，也是看这琳娜单纯，故意那样说来吓唬她吧？
太可恶了，从这一点上看的出来，流言是这世上最不靠谱的捏造。
“行了吧，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她们是故意骗你的。”
我打断琳娜的讲述，要是让她把所有对我的流言全部说出来，估计那些人能把我说成踹寡.妇门，挖绝户坟的那只可憎之徒。
不用细想我也能知道，这生产科一直在余监的把持下，那些流言蜚语，也一定是她那边的人给我编排出来的。
我打断琳娜的话，她惶恐的看着我，好像担心把我惹怒一样。
我看着她吓得想一只鹌鹑一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以后记着，对这些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别信，自己也长点脑子。”
“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改。”琳娜赶紧应口。
我对她摆摆手，声音加重说：“行了，别说这个了，咱们聊聊生产科的事。”
见我表情认真，琳娜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眼看着我就像等着接受批评一样。
“琳娜，刚才这些数据我也看了，你跟我说说，这些数据是不是造假造出来的啊？”
听我说数据造假，琳娜整个人一震，脸色也变的发白，嘴唇嗫嚅着小声否认：“造假？我，我不知道啊，我哪里会造假。”
看着琳娜一脸呆萌的样子，我苦笑一声，然后把记录本拿过来展开，说：“你不知道没关系，我来给你解释一下这几个数据。”
说着，我在记录本上指出几个数据，说：“你看这里，十二月的生产计划该是多少，但这里记录的是多少。还有十一月，生产落实了多少，而生产计划和实际完成之间的数量，这是差了多少？”
我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琳娜看着我脸色越发苍白，连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她连连张了几下嘴巴，嘴鸥支支吾吾，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看着她微微皱起眉头，压着声音说：“行了，你不知道也怪你。数据造假是生产科的老.毛病，我也是知道的。刚才录入数据我也看了，编造也太过离谱，这样的数据报上去，别说是我。就是那些不懂生产的领导看了也不会信。”
听我这样说，琳娜慢慢低下头去。
其实我知道，这些数据根本不是她造出来的，而是上面的人让她怎么写，她就得怎么写，在科室里混就是这样，谁让她只是个关账目记录的干事呢。
“琳娜，你也不用为这事自责，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过，话说回来，有假的账目，自然也就有真的，你去把真账簿拿来我看看，以后我也是你的领导，我看了也是为了对监狱的生产现状进行一下了解嘛。”
听到我说要看真账簿，琳娜抬头看我一眼，接着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去。
我知道她在拖延，但想要知道余监那边的真实情况，我就必须看到真实的账簿，这应该也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一个方面啊。
“怎么，我这个副科长要看账目还不行啊？”我提高声音说：“快去拿，别耽误时间。”
惊道催促，琳娜抬脸看看我。
“你不用怕，要是有人问你就推到我身上，是我让你拿的，不会让你受到牵连。”
得到我的保证，琳娜站起来朝旁边保险柜走过去，随后从里面拿出个显得很破的本子，朝我返回来。
“林科长，这是生产科的机密，你看了最好不要跟别人说。”
看着琳娜还来提醒我这个，我撇嘴笑笑。
“行，我知道，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琳娜脸上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然后无声的坐到旁边。
我搓了两下手指，把手上的本子翻开。
这个记录本是监狱平时开会做记录用的那种，皮上显得很脏，看来这个破本子在生产科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
翻开记录本后，我一页一页看过去。
上面记录的数据很乱，似乎只有亲自记录的人才能看的懂上面记录了什么。
不过我根据上面记录的习惯，在略作推敲后，就明白了上面真实记录了什么。
看着这本平时真实的记录账簿，我终于明白尹监和楚监，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把我送到这里来了。
在这账簿的记录上，显示女监的产值，在整个系统来说，简直是弱爆了。
拿上一年做比较，整整一年下来，女监的纯利润才两百万，这点收益在局系统来说，怎么算都是排名倒数的。
要知道女监的在押女犯，足足有三千多，要是这么多人在外面的厂子里，收益做不到千万以上，就是个破产倒闭的命运。
何况在这里做工的女犯们，在基本没有什么开支的情况下，才搞到两百万。这样算下来，还不如我那建立起来的猪场，十几个人一年下来也有一百多万进项了。
翻到账簿近期的记录，我看到就在上个月，因为我带来的订单，收益才略微有些上涨。
这还是在余监为了对付我，才从外面引来了订单，但即便这样，到年底也不过才又五百多万的收益。
就这个数值，在局里也就刚好够平均值。
从这账簿上来看，上面记载了临近五年的收益和支出，总得算来，女监的产值是一路走低的，就这样的成绩，拿到局里是稳稳地倒数第一。
以这样的生产经营状况，尹监过了年想要提起来，只怕只能是在梦里了。
难怪在我加力给监狱拉订单的时候，余监那边一直按兵不动，看来她也知道尹监想要上调到局里去的事情。
由此，她一直耐着性子让我一个人表演，想来她就是想利用生产经营的不理想，来拖住尹监啊。
如果尹监因为生产经营状态的不佳而得不到升职，那么楚监这里就更看不到上调的希望。而这，想来也就是那天肖科长跟我说的，楚监她们快要倒台的依据了。
玛的，出现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现在依着我个人的能力，还是没法托起尹监那边的重托啊。
现在女监出现这种状况，无疑是余监一干人搞得鬼。
她们的算盘打的挺精啊。
但她们把持了女监生产的全部渠道，一堆人联合起来，一起趴在女监喝血，但她们为什么不会想想，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啊？
她们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但把女监拖得瘦骨嶙峋，本该是监狱该赚的钱，最后却全部进了她们的腰包。
太贪得无厌了，我暗里咬了咬牙，心底生出一丝怒火。
在我没来生产科之前，不知道情况也就罢了。
但现在我来了，她们再想从女监安心赚昧心钱，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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