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荷尔蒙战争

第 64 章 荷尔蒙

    “你不喜欢她?”
    “我费心这么多年。”
    “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她?”
    盛念在听到第一个问题时,在昏暗中轻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呢。
    就像盛如延自己说的那样,他费心这么多年。
    不是不喜欢,而是做不到。
    他做不到对季盛夏做盛如延说的那种事。
    即使喜欢也不行。
    盛念想起了,从他有记忆开始,就见过季盛夏。
    不是真正的见面,而是照片,一张张的照片和从小到大逐渐鲜活又沉默的脸。
    每一年,每一年他的生日,盛如延总会送给他一本相册。
    不是盛念自己这一年的成长相册。
    而是另外一个女孩。
    和他年级差不多,又或者大他一两岁的女孩的一组又一组照片。
    扎着双马尾的,扎着单马尾的,背着书包的,拿着作业本的,上车下车的……
    盛如延说,她叫盛夏。
    盛如延这个人,外表看着越是平静,就越有更多不为人知的波澜。
    而盛念从小就见过。
    盛如延好像是要把盛念培养成另外一个自己,从上的学校到偏的科都要几乎可怕地和盛如延自己保持一致。
    但盛念总是不清楚,季盛夏在他眼中又是另外一个谁。
    盛如延会日复一日一遍遍地告诉他:
    “你是我帮她养的狗。”
    “你勉强能算是她的人。”
    “不对,你还不够优秀,她看不上你。”
    ……
    伴随着“她看不上你”的,往往是一顿打骂。
    但盛念每年生日,盛如延送的相册从来没有停过。
    再往后她上了高中,有在图书馆复习的,有在上学路上的,有回家路上的,还有毕业典礼上的,入学采访上的……
    最后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的,女孩接拍第一部戏时进组的照片。
    事实上,盛念也不清楚,他的生日是不是他的生日。
    因为那一天的盛如延除了送给他相册作为生日礼物,还会固定地回星城一趟,可能是纪念什么别的。
    盛念十八岁生日那天。
    盛如延从星城回来,神情格外的平静:
    “我就知道她会让盛夏和她走一样的路。”
    “是时候了,准备准备,明年回去考星城传媒大学。”
    盛如延盯着他:“我会帮你留意提前试戏的机会的。”
    那个时候盛念只能点头。
    星城传媒大学。
    那是女孩的学校,盛念太清楚了,他喜欢她,甚至好像潜意识里,他真的只是为了季盛夏才存在,但他不喜欢表演。
    盛念什么话都没有说,好像真的也和盛如延想得一样似的,即使他一直不知道盛如延口中的“她”是谁,即使他在盛如延面前演戏这么多年而他根本对演戏毫无兴趣。
    但只是知道了“我喜欢唱歌”“我不想做演员”这样的话换不来一个结果,只能换来一顿打骂。
    况且,那时候盛念心里,是有点儿想真正的看看那个“盛夏”的。
    但见到季盛夏的时候是冬天。
    并不是《孤岛古道》进组的那一天。
    而是前一天。
    前一天他就悄悄地看到了从剧组收工的她。
    她不叫盛夏,叫季盛夏。
    她和经纪人似乎在互相开着玩笑,并不像镜头下那般内敛却多了几分鲜活。
    那个时候盛念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后来。
    所有向季盛夏靠近的路,对他来说似乎都是半推半就。
    盛念不恨季盛夏,不会想“如果季盛夏走的是歌手的路,会不会他也能顺带实现自己的愿望”,但他也说不清自己是哪一种喜欢了。
    一直在照片里的和他年纪相仿的季盛夏,好像才是陪伴他从同年到少年又到成年的唯一的一个人。
    即使季盛夏不知道。
    包厢里的安静和外面伴随着火警铃声响起的骚动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少年却回头看了一眼不管安静还是吵闹依然睡在沙发一角的季盛夏。
    盛念垂头,突然笑了。
    盛念:“我做不到。”
    “啪。”
    这一次是另外半张脸。
    火警报警铃响起的时候。
    原清第一时间打了个电话:“梁辞让你现在就来我酒吧,现在立刻。”
    他挂了电话,又打了一个:“二层警报铃是个意外,安抚一下一层的顾客,今天酒水全免。”
    原清抱着手臂,无奈地看着梁辞:
    “找你们俩谁报销?”
    梁辞盯着包厢门,还有时间勉强回头应付原清一句:
    “我们小原总这还要报销?”
    原清:“废话,我刚来星城,什么都被——”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到刚刚去六号和八号包厢“道歉”的服务员退了出来。
    一直在二层走廊待命的服务员,在梁辞砸火警铃那一刻,在原清示意下,就抢在两个包厢的人因为“火警铃”冲出来之前,先进去安抚了两个包厢的顾客。
    但六号包厢的服务员身后,还跟着出来了几个人。
    魏冉和同组其他的几个演员正接着服务员进来的时候,跟着出来透透气。
    魏冉见到走廊上站着的梁辞,也是一愣。
    魏冉和身旁几个演员打了个招呼,朝梁辞走去,蹙眉低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梁辞盯着毫无动静的十号包厢,有点儿急。
    只简单道:“季盛夏在里面?”
    魏冉愣了:“什么意思?”
    她看着梁辞的神情,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有了些猜测,脸色更白了。
    梁辞咬牙,回头看了原清一眼:“你电话打过了?”
    原清无辜地举起手:“打过了啊,第一时间。”
    原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但他过来的话,就算不堵车也要十分钟吧。”
    梁辞皱眉,突然挽起衣袖。
    魏冉猛地拦住了他的手臂,回头看了一眼在往这里打量的几位同组演员,低声道:“别这样,如果真有什么传出去,季盛夏的演员之路也就毁了。”
    梁辞一滞,回头看着魏冉,荒唐道:“要真有什么,还在意什么演员之路?”
    说到底,现在季盛夏就算他半个弟妹了,看颜凉时那个样子,恐怕以后弟妹是也只能是季盛夏。
    演员之路,有季盛夏本人的情况重要吗?
    梁辞不觉得。
    魏冉见他不敢置信的表情,心脏猛地一缩,好像她说了多么无情的话似的,但还是冷静地看着梁辞:“你懂什么?”
    梁辞盯着魏冉,突然笑了一声。
    他把魏冉的手拂开:“让让。”
    “嘭。”
    在原清震惊的眼神和魏冉恍惚的神色中,
    包厢门被一下踹开。
    原清无奈地扶额,但还是听到了刚刚两人的话。
    知道了里面的人是季盛夏的时候,也能理解了梁辞这个反应。
    梁辞和颜凉时从小到大跟亲生哥俩似的,这时候颜凉时这支花的老婆在里面,做哥哥的不急才怪。
    他又叫来服务员,把刚刚和魏冉一起出来的几个人劝回了包厢。
    并嘱咐了除了叫“颜凉时”的,不要让人来二楼。
    这才跟着梁辞的脚步,站到了十号包厢。
    包厢的门被猛地踹开。
    梁辞和魏冉是离包厢门最近的两个人,也是第一眼就看到包厢内情况的人。
    魏冉僵在了原地。
    一眼扫过去,包厢里的三个人她都认识,不过这场景很难让人想到什么好事。
    躺在包厢一边,到这个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的季盛夏。
    站在包厢沙发旁边的,手里似乎还捻着一根烟的,她的老板。
    盛如延。
    坐在包厢沙发上,此刻面无表情抬眼望过来的盛念。
    即使包厢内灯光并不够亮,少年两侧脸颊上的掌印却十分清晰。
    这三个人还昏睡着一个,盛念脸上的巴掌印自然是另一个人下的手。
    但魏冉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她努力控制着声音:“老板,我……我来找盛念和季盛夏。”
    盛如延似乎动了怒,扫过魏冉和梁辞的眼神全然不善,听到魏冉的话,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被踹开的门,有些讽刺地道:“你找人,都用踹门的?”
    盛如延轻笑了一声:“公司给你的待遇太好了?”
    魏冉身体又是一僵。
    传言中不吸烟不喝酒的盛如延,此刻似乎没有把手指尖夹得那根烟丢掉的打算,反而是用烟代替了手指,往季盛夏的方向一点:“你可以直接叫她盛夏。”
    盛如延。
    盛夏。
    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
    魏冉不敢置信地抬头,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梁辞扫了魏冉一眼,站在门口蹙起了眉头。
    他是知道季盛夏的父母是季兴洲和夏青的,哪里和面前这个盛如延又半毛钱关系。
    梁辞出声:“季盛夏——”
    魏冉同时出声打断了他:“那我——”
    梁辞蹙眉扫了她一眼,魏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似的,女人迎着盛如延压迫性的眼神,两手已经握拳握的极紧:“我先带,盛夏和盛念,回去?”
    听到这话,一直坐在沙发处的盛念,倒是先起了身。
    但季盛夏还躺在沙发上不动弹。
    盛如延突然笑了:“盛念。”
    少年的身体条件反射似的一顿。
    盛如延:“抱她回家。”
    盛如延说着,看向了魏冉,笑容却不算和善:“你放心吧,盛夏在我这里,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魏冉有些发白的嘴唇动了动,实在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倒是她身边的梁辞身影一闪,快步走到了盛念附近,一下抓住了盛念想要弯腰抱起季盛夏的手臂。
    梁辞盯着盛念,眼神没有一分的退让。
    盛念低声:“我不会……”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不会什么?
    如果真的带走了,他真的能扛住盛如延的要求吗?
    两人似乎僵持在了原地。
    原清站在包厢门口,倒是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在他的酒吧里准备强行带走人,他笑了一声,正要说话,余光却看到了一道快速逼近的身影。
    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甚至还戴上了一副平日不常见的黑框眼镜。
    从原清身边擦过的时候,速度快得好像是根本不认识原清一样。
    男人突然出现在包厢里,只扫了魏冉和盛如延一眼,脚步根本不停顿,径直朝向他第一眼就看到的包厢里的季盛夏而去。
    甚至不顾互相僵持着的盛念和梁辞,十分熟稔地揽过季盛夏的腿弯和肩膀,把人抱到了怀里。
    但不止此刻松了口气的原清,梁辞和魏冉也认出了他。
    颜凉时。
    魏冉是凭借直觉。
    凭借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想带季盛夏走的,年龄相仿的男人,应该是颜凉时。
    而梁辞则是看到了颜凉时身上那副打扮,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这身打扮和那天梁辞推荐他去吃那顿“相亲见面饭”时的一样,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把粉色的车也开来了。
    但盛如延侧身拦住了颜凉时:
    “你把她带走,你谁啊?”
    颜凉时脚步停住。
    颜凉时:“我是她的……”
    颜凉时扫了一眼还站在包厢门边的魏冉,想起了当初隐婚的约定。
    到底是把“未婚夫”几个字咽了下去。
    颜凉时:“正大光明的追求者。”
    他把“正大光明”四个字咬的极重。
    倒是看到颜凉时出现以后,已经放心一大截的原清和梁辞,转头看了一眼颜凉时。
    他们第一时间就默契地明白了颜凉时此刻不说“未婚夫”三个字的原因。
    两人心里一瞬间闪过的都是一句话“完了,我的兄弟真的栽了”。
    颜凉时直视着盛如延的目光,声音出奇得凉,反问道:
    “我倒是也想知道,你是谁能拦住我?”
    盛如延似乎根本不在乎在场有几个人,就连盛念听到盛如延的回答也是脊背一僵,不敢置信地回头望去。
    似乎没有想到盛如延这个时候会这么说。
    盛如延:“我是她爸。”
    魏冉往包厢外退了一步。
    脸色已经是煞白。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不应该听到盛如延说的这么些话,何况她和公司并没有什么谈判的资本,要是一个不小心,因为今天的事情翻船的第一个人,就是她。
    颜凉时微微歪了下头,好像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事情:
    “她父母我都认识,她爸姓季,好像和姓盛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盛如延沉默地盯着颜凉时,眼神有些发狠,但突然笑了。
    他认出了颜凉时。
    盛如延笑着看了一眼颜凉时这一身打扮:“追求者?”
    盛如延:“我这才发现,你不是盛夏的老师吗?怎么又变成追求者了?”
    颜凉时眼神像是被放到了风刀霜剑的环境里,温度骤降。
    他扫了一眼站着的原清和梁辞,还是就近把季盛夏轻轻放到了离自己最近的沙发。
    这才转身看向盛如延。
    颜凉时拿下了自己的黑框眼镜,“我想你可能不清楚。”
    颜凉时扫了一眼在沙发前桌子上的酒杯,上面还有一道浅浅的红色痕迹,显然是季盛夏喝过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医用手套,作势要戴上,“如果我现在不带人走,那我可能要带走她喝的酒了。”
    谁知盛如延听到这话,只是笑着动了动肩膀:“那你还是把酒带走吧。”
    颜凉时看着他,也笑了。
    颜凉时抬眼扫视了一眼包厢,“或者,这个房间的监控?”
    盛如延脸色微微一变,但又平静:“如果你有这个能耐。”
    颜凉时和他一样和善地笑着:“这需要什么能耐?”
    颜凉时说着,看向了还站在门口的原清,“你的酒吧,监控拷一份总可以吧?”
    原清一开始是懒得进包厢凑热闹。
    这个时候是看着颜凉时和盛如延不想进去凑热闹。
    但颜凉时叫他,原清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哀怨地看了一眼梁辞。
    兄弟俩一个砸了他火警报警器,一个要拷他监控,这酒吧还能不能好了!
    颜凉时笑了,又回头看了盛如延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又弯腰把季盛夏抱了起了。
    这次盛如延倒是没有直接阻拦。
    颜凉时垂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对周围气氛丝毫不差的季盛夏,似乎是感知到自己身体位置的来回移动,她只轻轻蹙眉,自己在他怀里微微调整了下脑袋的位置。
    盛如延还是伸出了手臂挡在了颜凉时身前。
    颜凉时抬头,看着盛如延,平和地笑着开口道:“我听她提过前辈,听过圈里风评很好。”
    颜凉时抿唇一笑:“不如也调监控给大家看看私下的好模样?”
    盛如延盯着他,在颜凉时丝毫没有退意的眼神中,慢慢放下了手臂。
    盛如延扫了一眼盛念,从颜凉时出现以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怂货。
    也不知是嘲讽谁,盛如延冷笑了一声:“你倒是好模样。”
    颜凉时笑着点头,这句倒是痛快应了:“我当然是好模样。”
    他着重咬了“季”这个字:“不然怎么配得上追求季盛夏?”
    颜凉时还记着盛如延那句说季盛夏的“我是她爸”。
    让人觉得脏的很。
    颜凉时显然属于十分记仇的那一类。
    颜凉时笑了:“和季盛夏的关系,亲不亲的,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攀的。”
    颜凉时:“前辈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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