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之间的男女关系吗……”卢克有些为难地摸了摸额头，“这真是……”
面对主人不善的眼神，他只能绞尽脑汁地搜刮脑海中与之相应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突然一亮：“我听说曾有个美丽无比的公主，被诅咒后陷入沉睡，然后被命中注定的爱人吻醒……”
路西法有些不解。
“这是魔法？人类也能使用的那种？”他皱眉问道。
“呃，似乎是人类创造的故事……”卢克想了想，继续说道，“但从中可以看到他们对于爱的一些看法……人类女性一般会爱上拯救了她们的男人。”
“拯救……”
看样子，他的主人对此不太满意。
“那不是要等她们陷入危难才行？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路西法不屑地说道，“而且，哭哭啼啼等待被拯救的女人，我看不出有什么追求的价值。”
卢克有些汗颜：“这个，毕竟人类中的女性相较而言身体会脆弱一些，而且艺术作品都是这么描写的，英雄救美嘛……”
人类的史诗传奇中都是这么描写的：美丽动人的公主被恶龙抓走，一个王子或是骑士之类的费劲千辛万苦解救了她，也因此赢得了她的芳心，抱得美人归。
虽然有些许俗套，但卢克认为，俗套的东西本身也是一种经典。
可惜他毫不怜香惜玉的主人对此却不怎么感兴趣：“我想知道的不是追求这样的女人的方法。”
路西法脸上的表情有些焦躁：“没有那种阴险一点的女人的故事吗？”
卢克：“……”
“人类一般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女人，所以您说的这种女人，她们在故事中不是作为继母，就是作为女巫出现。”卢克想了想，还是举了几个例子，然后道：“……最后她们都会被正义且善良的主人公打败。”
路西法冷哼一声。
“真是无趣。”他这样评价道。
“不过，也有那种危险而美丽的女巫引诱人类的故事，”卢克灵光一现，“人类有时候还挺矛盾的，明明心里面无比向往，却又在道义上把她们唾骂成灰。”
“我才不关心这些，就没有那种坏心肠的女人陷入情网的传说吗？”路西法不悦地问。
卢克开始冥思苦想。
“呃，好像是有的……”
“那她们是如何爱上一个人的？”
“因为男人们的勇猛，或善良吧。”卢克思索了片刻，得出了这个结论。
路西法：“……”
“行了，你下去吧。”他极为不满地挥手，让这位半天说不到点子上的仆从退下：“看的都是些什么故事，无聊至极。”
卢克无奈地低头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路西法看着只剩下不到一半酒液的杯子，心里一阵郁闷。
勇猛他从来都是不缺的，但……善良？
会有人用善良来描述一个恶魔么？
沙利叶就算再喜欢人类，欣赏他们的处事方式，也不可能会和他们享有一样的择偶观吧。
强大的异性是所有雌性生物的偏好所在，但唯有人类会将所谓的道德也纳入评判标准。路西法原来对于自己的自信早已被沙利叶打击得粉碎，他不会再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沙利叶就会青睐于他。
但按照他自己的观念，“善良”和“宽恕”绝不是他路西法该拥有的品质，而且他也不觉得沙利叶会喜欢这样的他。
她自己不也是和这些品质毫无关联吗。
说到沙利叶，路西法无可避免地想起了不久前他们在荆棘花园里的那一场舞。
他没想到沙利叶会提出要教他跳舞，就仿佛她听到了自己在宴会厅当中说过的话一样。
……可能是莫斯提马透露给她的。
路西法记得莫斯提马那时还模棱两可地邀请他留下来。当时他以为这位第二狱的领主在引诱他，现在看来，或许她和沙利叶早就通好了气。
那么，沙利叶可能并不是出于心血来潮，才邀请他跳舞了。
他想起沙利叶口中的“赌约”，那时候自己都没有细问，就陷入了因被她示好而产生的美好感觉中。
人界……
一个和人界有关的赌，会是什么？
路西法并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赌约，因为他还不知道沙利叶想和他打的赌具体是什么。不过，如果赌注仅仅是他的三分之一领地，那么这个代价也并非不可承受。
地狱中还有其他的炼狱，即便是万不得已，他也可以再去夺取其他恶魔的领土。
这样一想，好像无论是什么样的约定，他都可以接受。
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转移到靠椅之上，路西法停顿了片刻，微微摩挲起自己的手指。
那细腻的感触仿佛还不曾消失。
沙利叶是一个好老师，她不会像那些恶魔长老那样，用长篇大论来挑战他的耐性，而是会手把手地教他走对每一个舞步。
这样的亲身尝试，让他很快就领略到了这种行为的优势所在。
他和沙利叶的距离空前的接近，一低头就可以闻到她的气息。
淡淡的，微弱的，说不清道不明。
路西法一直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但今天注视她的眼瞳时，他才算真切明白那赤红色的湖泊有多么诱人。
人类的舞步分配似乎是有角色之分的，两者的动作不尽相同，就比如沙利叶让他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而她自己的则放在路西法的腰上。
他的身材无疑是相当高大而魁梧的，好在沙利叶身形也十分修长，路西法认为他们配合得其实很不错。
但不知道为什么，路西法又总觉得有些违和。
因为他感觉，在和他的舞步行进过程中，沙利叶才是那个主导者。
……可能是因为她把自己当作是老师吧。
路西法这样想着，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跳的是女步。
现在，在这位被沙利叶的恶作剧蒙蔽得不清的王子脑海里，有的只是他所钟爱的那个恶魔的身影。
路西法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用那双触摸过沙利叶掌心的手慢慢剥开了身上的衬衫。
像是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他重重地喘了口气。
在地狱的黑暗当中，他粗重的呼吸声一点点下沉，被掩盖在了爆裂的岩浆沸腾声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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