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晏荣自然是看见俞静姝了,还有她身旁的俞敏怡――
但此刻却是装作没看见的模样,勒紧了缰绳就走了过去。
“爷,那不是俞二小姐嘛。”徐聿说道。
“就你长眼睛了,多什么嘴!”
薛晏荣蹬了两下马肚子,速度就加快了起来。
姚十初架着马走到徐聿身旁――
“不能说,一说就急。”
徐聿叹了口气――
“怎么就成这样了。”
视而不见的态度,让俞静姝心里难受的厉害,眼睁睁的看着他走,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连唤他一声都不行,想到那日在泉香阁遇到的场景,难道两人真的就此形同陌路了。
就在俞静姝伤心踌躇之时,一转头却见自家姐姐,竟也在出神儿的盯着薛晏荣的背影看,顿时一阵恼火就从胸腔里抑制不住的涌了上来――
“你看什么呢?”
俞敏怡回过神儿来,摇了摇头“没看什么。”
“这个时候还要在我面前装吗?你以为我没瞧见,你方才一直再看薛晏荣。”
俞静姝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硬是要将俞敏怡的伪装戳穿,冷嘲热讽道――
“怎么?现在后悔了?不觉得太晚吗?”
“我――”
“若是你当初不那样做,今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俞敏怡的表情有些复杂,眼神里有被俞静姝嘲讽过后的难堪,也有当初违背父母的羞愧,但唯独却缺少了一份后悔――
“我知道,因为那件事,你们都怪我,可静姝,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
“你的难处?你有什么难处?难道二哥哥不配你?!”
“你根本就不了解他,薛晏荣根本不喜欢我,我嫁给他,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俞静姝对俞敏怡的成见太深,根本就不信她说的话,冷笑道――
“难道这就是你私会别人,这么对二哥哥的理由?!你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可为爹娘,可为我想过?
自己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到现在你都还不认?!你可知那几年二哥哥连京城都不敢回来!爹娘与我也成了京中的笑柄!!”
“我――”俞敏怡看着自家妹妹的眼神,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一把扯住她的胳膊“你不对!你是不是喜欢他了?!”
“我喜欢谁不用你管!”俞静姝用力甩开俞敏怡的手。
但就是这样激动的态度,才更让俞敏怡确定了心里的那一份担忧。
“静姝!你听我的话!薛晏荣真的有问题!他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
“俞敏怡!你够了!”俞静姝的眼里蒙上一层怨恨“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你还不嫌丢人!还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今日若不是娘亲说你明日要走,非要我出来陪你,我根本就不会同你一起出来!现在看来!我就是心肠太软!”
“静姝!”
“别叫我!”
在俞敏怡看来薛晏荣就是一个摸不透心思的人,自家妹妹心思纯良,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眼瞧着前面是火坑,她绝不能让亲妹妹往里跳!
“我这就回去告诉爹娘!”
“你敢!那样的话!我就一辈子都不认你这个姐姐!”
话罢,俞静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脸担忧的俞敏怡,难道她们姐妹都要栽在同一个人手上?!
不行!绝对不行!
俞静姝回了家,就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谁也不让进来,谁也不肯见,直到天黑了都没有露过面。
“这又是怎么了?”唐蓓弗本想让她们姐妹,在最后多相处相处,可谁能想这白日出去一趟,回来竟又成了这样,不免又有些担忧,拍了拍俞敏怡的手“你妹妹还小,你是长姐,千万不要计较――”
俞敏怡宽慰着自家母亲――
“娘亲放心,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着俞敏怡又想到了白日里的事情,抿了抿嘴角,又道――
“静姝今年就十六了,若是有好的人家,就定下罢,千万不要跟我一样,拖来拖去――”
唐蓓弗是整个俞家里,唯一心疼俞敏怡的人,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本性不坏,只不过当时冲动了些――
“你放心,这事我跟你爹已经想好了,是户部张大人家的公子,只要今年乡试一过,待他考取了功名后,就尽快让他们成亲。”
闻言,俞敏怡才松了口气,还不等她说什么,唐蓓弗又拉过她的手――
“当年的事情,母亲不怪你,是你爹爹跟你妹妹他们不懂,薛家不是好东西!”
“娘――”俞敏怡低头哽咽起来。
“拖了你整六年,如今你都已经生下了一双儿女,薛晏荣呢?还是孤身一人――”
唐蓓弗心疼自己的女儿――
“若不是你爹好面子,拉不下脸,那婚我老早就去退了!何苦又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娘亲――”
俞敏怡扑进自家母亲的怀里,低低的抽泣着。
“不哭了,不哭了,只要你过好了日子,什么脸子面子的,娘亲一概不在乎!”
“娘,我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母女俩说了好一阵的体己话,瞧着时辰不早了,俞敏怡也该回去了,毕竟明日一早就要返回湖州了。
心里虽是不舍,但好在夫家体谅,等明年的时候想必还能再回来。
俞敏怡侧过身子,才走出来院子,眉头就又蹙了起来,她始终是放心不下俞静姝,这会儿调转了方向,就朝着俞静姝的屋子走去。
“见过大小姐――”池雨端着饭菜,欠了欠身子。
俞敏怡瞧着一口没动的菜肴,目光又沉了沉――
“她不吃?”
“小姐说没有胃口,不想吃。”
俞敏怡从池雨手里接过饭菜――
“给我吧。”
“是。”
俞静姝听着开门声,不耐烦的说道――
“我不说了吗!我不吃!”
“多少还是用一些吧。”俞敏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怎么是你?”俞静姝扭过头去,眉眼凌厉道:“你来干什么?”
俞敏怡了解俞静姝的性子,她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对于薛晏荣的事情,不能硬来,只能规劝,她之所以没有将这事告诉唐蓓弗,是因为俞静姝一定不会听,不仅不会听,相反还会因为这样激起心中的逆反,到时候哪怕再怎么好言相劝,都没有用了。
“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我始终是你的姐姐,有些话――即便你不爱听,我也还是要说。”
“你想说什么?”俞静姝冷着眼眸。
“你跟薛晏荣――不可能的。”俞敏怡捏了捏手里的锦帕“且不说他大你十岁,就是我曾经与他定亲之事,爹娘都不会同意。”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这还用问?静姝,你打小就是个聪慧的性子,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我说破――”俞敏怡直截了当道:“姐姐嫁不成,妹妹就接上?外人会怎么说?我们俞家是他薛晏荣的备用后宫吗?爹爹在同僚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
母亲在那些官家夫人里头,又该怎么应对?一人一句,唾沫星子都能噎死人,若是你非他不可,那当初我经历过的事情,就要重新再演一遍,你舍得爹娘再痛苦一次吗?!”
“俞敏怡!”
俞静姝看着肩膀颤抖的妹妹,可依旧没有停下,继续说道――
“静姝,世上好男儿千千万,何必扒着那一棵呢。”
“你是不是已经跟娘说了什么?”
俞敏怡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没说,刚才的话,也不过是我这个当姐姐给你的忠告――”
“忠告?!哈!”
俞静姝仰头竟笑出了来声――
“我用不着你给我忠告!”
说着就冲到门前,将关着的门用力拉开――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池雨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会儿低着头缩着肩膀,既不敢看也不敢听――
相比较俞静姝的激动,俞敏怡倒是平静的多,迈出门槛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俞静姝,把饭吃了。
俞静姝哪里还有胃口吃饭,人还没走远,就将桌案上的饭菜掀翻在地――
“小姐――”
池雨急忙进来,却看到了一地狼藉,还没顾的上收拾,一抬眼就瞧见自家小姐,泪流满面的伤心样儿――
“小姐,您别哭,别哭――”
“都是她!都是因为她!”俞静姝从没这么无助过,她拉着池雨的胳膊,不住地摇头“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小姐,您就这么喜欢荣二爷?”
俞静姝咬着嘴角,重重的点头“嗯。”
池雨凝着目光,似是豁出去了,反过来握住自家小姐的手――
“奴婢给您想办法!”
――――
“什么!他不走了!”薛怀丘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常管家说的。”朱元道。
“常管家怎么会知道?”
“他说是问了徐聿,荣哥儿亲口讲的,这次回来以后就都不走了。”
薛怀丘的脸色变了又变,眉毛胡子都跟着扬了起来――
“把我的斗篷拿来!我要回府!”
薛怀丘急匆匆的赶回府里,直奔着顺安堂就去了,可到了才发现,薛晏荣正在里面跟鲁氏有说有笑的聊着。
“你来了,正好尝尝这新酿的米酒,味道甚是不错呢。”鲁氏挥了挥手,随即就让丫鬟斟满了一杯。
薛怀丘此刻就是再急,也得先忍下去,接过米酒,小小的含了一口,转了转眼珠道――
“今日怎的这么好兴致,竟喝起米酒来了?”
薛晏荣面容平静无波,起身先叫了一声二叔――
随后,便弯了弯嘴角,道――
“也没什么大事,我过来是同祖母说一声,往后就不回关外了。”
薛怀丘的表情立马就僵在了脸上――
“是吗?怎么这么突然?”
“也不突然,我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打算了。”
“那关外头的生意怎么办呢?难不成你不管了?”
“外头的生意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他们定点会来同我禀报。”
“哦,这样啊。”
薛怀丘坐在椅子上,端着手里的米酒,冷冷的看着薛晏荣,阴沉的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薛晏荣又不傻,能看不出来薛怀丘的心思,只不过他越是这般不悦,自己就瞧的越高兴――
这种你奈我何的模样,甚是好玩。
“留下就留下,你母亲身子不好,你也该回来了,人老了,儿子是要陪在身边的,不然心里总觉得不稳妥。”
鲁氏说完又将杯中余下的米酒饮尽了。
“哎呀,现在的酒量真是不行了,这才喝了几杯,我就晕晕乎乎了。”
“老太太,老奴扶您下去歇一歇罢。”秦妈妈走上前来。
鲁氏点了点头――
“也好,晏荣啊,那你就先回去,往后多来祖母这里坐坐。”
“是,晏荣知道了。”
薛晏荣看着鲁氏回了屋子,这会儿便也不再久留,走到薛怀丘身边――
“二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薛怀丘皮笑肉不笑――
“好,回去罢。”
待薛晏荣前脚一走,后脚薛怀丘就闯进了东厢房――
“母亲!”
“喊什么喊!”
鲁氏没好气的瞪了眼薛怀丘,随后便对着秦妈妈挥了挥手――
“你下去罢。”
“是。”
薛怀丘忍了一路,终于是憋不住了,冲到自家母亲面前,声音就扬高了起来――
“母亲!他怎么能留下!他不能留下啊!”
鲁氏最烦的就是薛怀丘这么个沉不住气的秉性,厉声喝道――
“他怎么不能留下?!这薛府是他家!”
“母亲,我没说这不是他的家――可、可他这么多年都没回来,怎么突然就要留下呢?而且若是早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不早说?他、他这定是存有什么阴谋!”
鲁氏皱着眉头――
“他存什么阴谋?”
“这还用说嘛?!他这是要来霸占家业的!”
“混账!”
鲁氏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我都还没死!他霸占哪门子的家业!我看你是想银子想疯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见母亲发了怒,薛怀丘这才又软下了声音――
“娘,我、我这不是担心吗――”
“你担心什么?!”鲁氏翻起一个白眼“我真是瞧见你这性子,就烦得慌!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荣哥儿多大,你多大?你还怕他?!霸占家业?亏你说的出口!我给他多少,给你多少,你心里没数?!”
薛怀丘被说的面上臊的厉害――
“娘,那您的意思,就不管了?”
鲁氏叹了口气――
“我管什么?人家回家我也要管?难不成把他赶出去,你才满意?别一有什么事情,就慌慌张张,你看看你的样子,方才荣哥儿还在,你以为他看不出?!你好歹也让我长长脸!”
“娘,我、我刚才是太着急了。”
薛怀丘低着头,又问道――
“难道母亲就一点不担心?晏荣可不是个好对付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再厉害,也不能无视尊卑长幼,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无非就是多个人罢了,况且,他不可能永远留在关外,迟早都是要回来的,不是今年就是明年,意料之中的事情。”
薛怀丘皱了皱眉――
“我知道他迟早要回来,可没想到这么突然,母亲――那本善堂往后可就真的没我什么事儿了。”
“都给了你布庄,你还惦记本善堂!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有个完没有!”
“谁会嫌银子多啊――”
“行了行了,你就别跟我算计你那点小心思了,你有几只手?怕都给了你,你也没那个本事拿的住――”鲁氏抬手在肩膀上捶了捶。
薛怀丘见状,赶忙走了过去――
“娘,我来给您按。”
鲁氏眯了眯眼睛――
“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吧,我向着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知道知道,母亲对儿子最是好了。”
作者有话说:
我只能说,各有各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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