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道旨意传出来可算是把整个京城和蒙古都给惊了。如今已经到了十月下旬,掰着指头算其实离过年没多久了,有些不着急发财的店家都已经开始琢磨过年该休多少天,没想到这道圣旨一下就把休假的路给堵死了。
公主回京省亲不是没有先例,但所有公主扎堆回来却是听都没听过的事儿。好热闹的老百姓觉着挺好,反正这种没见过的热闹肯定好看,全城的买卖人却是又爱又恨还不敢说,只能叫上铺子里的伙计掌柜们,赶紧往外边加购东西去。
“唐爷,这回您得帮我一次,九儿那猴儿精怪一样我可不能全信他,这回蒙古那边肯定要来好多人,这一把买卖要是做得好,说不定以后沐安的嫁妆都能赚回来。您也能再多弄几个戏园子,最好是东西南北城一边一个,到时候您想养几个戏班就养几个戏班。”
之前唐瑜可能是生意做厌倦了,退了之后很是过了几年深入简出不管凡俗的日子,但到底是生意场上打滚惯了的人,在家猫了几年发现跟府里做老太爷更没意思,况且就他那模样也当不成老太爷,便干脆又出山倒腾起戏园子来。
当初的戏园子不大,养着个戏班就是弄着玩的,最大的用处不是赚钱而是陪着唐瑜唱。如今他认真起来,先是扩建戏园子后来干脆又搬了地方弄了个更大的,去年说是一个园子不够还要再弄一个,只不过一直没寻摸好地方就给耽搁了。
“福晋放心,这不就来了嘛。”唐瑜这次主动上门确实是想再替楚宁办事赚点银子。之前当掌柜的时候总觉着自己挣的银子下辈子也花不完,歇下来才知道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
唐瑜这辈子算上年轻的时候在钱财方面受过的苦都不算太苦,这些年更是养尊处优,等闲的富贵人家怕是都比不过他。当初当大掌柜的时候日日有进项不觉得如何,后来得花老本的时候才惊觉感情自己就是个吞金兽。
何况除了自己家里还有个师傅要养着,外边戏班里还有那么多口人要吃饭,一天天银子水一样往外淌,唐瑜看着账本就觉着再这么下去自己老了非得落魄街头不可。
况且现在自己看中的园子地段好地方大,非要掏钱买虽说不是买不起,但到底有些伤筋动骨的就一直没下手,这回能回来搭把手说不定银子就能从这里面凑出来。
“放心放心,有唐爷在我最最放心。”其实外边管事的说唐瑜过来了的那会儿,楚宁就想好要怎么办了,“如今老姜和李掌柜都出门进货去了,百宝阁那边老九让我找个人来镇店,你走之后我手头的人用是能用,就怎么都差了那口气儿,也跟老九不够亲近。现在你来,我们俩都放心。”
生意一做大,再是亲兄弟也各有各的发展,这几年胤禟在外边开了不少路子添了不少铺子,楚宁也一样。两人虽说还跟以前那样账目分明没有矛盾,但下边的奴才却你不认识我家的,我也不熟你家的。只有百宝阁里两人都熟,可现在两个掌柜都出门进货,店里可不就没人了。
“唐爷,东西您收好,等明年新园子开张,您可得给我留个好包间。”两人说定了外边铺子里的事,楚宁便把早就准备好的匣子推过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嘿,福晋这是怎么个意思,我还没干活就先把钱收了?”匣子里就一张房契,唐瑜打卡来一看就知道是自己早看准了想开戏园子那地儿的房契。“要不还是……”
“还是什么,唐爷是想事办完了从我这儿结了银子再去把这地儿拿下来,我没说错吧。”唐瑜到底孤身一人,再有本事手头留下的还是银子多产业少。他眼睛又刁,瞧中的地方前边是戏园子后边还连着个老大的宅子,人主家还不单卖,让他一次性拿那么多银子出来是有些为难人。
“最近老不见你进府里来我就派人去打听了,你家里管家说是你最近忙着看新戏园子连家都不着,我才又专门让人去查了到底哪家宅子这么了不得,让咱们唐爷如此为难。”
宅子是个好宅子,前朝的时候就在,后来修缮之后赏给了个贝勒,如今那府里人丁不旺又没个出息的后生,俨然已经成了闲散宗室不成气候,竟沦落到要卖宅子。
前边的戏园子是他家以前修着自家乐呵的,唐瑜一是看中前边的戏园子大气又不失精巧,二来也是看中了后边的宅子,想着往后真到了要老的时候,也能搬到后边宅子里住去。
“要不说就是巧呢,我让人去打听的时候正好碰上另一家也看中这那宅子了,人家是奔着宅子去的,说是买下来就要把前边的戏园子给拆了。我一听这不行啊,可不就先替你把这宅子连戏园子都给买下来了。”
这次要是唐瑜不主动来,楚宁也是要去找他的。毕竟除了他楚宁还真没个能百分百放心用的人,现在他主动上门自然要提前把好处给人家才是。
“百宝阁里的买卖你是最顺手的,看着铺子不是什么大事,说不定还能抽出功夫来再找几个好的戏班子,到时候新园子开张那些人就能直接顶上去。”
要说起这个唐瑜多少有些心动,既是要做戏园子的买卖他就不会只死守着一亩三分地,如今新园子有了确实就可以开始找戏班子了,尤其现在到了年关底下,好些人家养着的戏班不要了也到了放出来的时候,这时候不找过完年好的可就都是被挑剩下的。
“那外边铺子里的事福晋就不用操心了,这回公主回京省亲福晋肯定忙,外边交给我等过完年我再进府交账吧。”这么大个人情唐瑜收下自然得好好干活,这会儿说话的功夫他脑子里就已经在考虑店铺里的事儿,没坐多久便匆匆告辞了。
有了唐瑜在,楚宁算是少了一大半的担子,能专心专一把心思都放到宫里这边。毕竟康熙突然把外嫁的公主都给叫回来,肯定是有事,胤祺和自己都觉得老爷子这回是要关门打狗,楚宁决不能在这时候分神,就算做不得什么那也得时时刻刻都盯着。
第一个回京的公主是固伦恪靖公主,因她母妃是宜妃同族姐妹,所以她既是胤祺的姐姐,按照母族算也是胤祺的表姐。只郭络罗贵人进宫之后没有宜妃那么好的运道,生了一个女儿也从未晋过份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恪靖公主小时候也是养在宜妃跟前,省亲一行人才到通州,胤祺带着人出城接姐姐去,楚宁也一大早就到翊坤宫里陪宜妃等着了。
“额娘您别着急,胤祺一早天还没亮就出门了,按照下边小子回来报信的路程,您待会儿吃过中午饭歇个午晌,下午一睁眼公主许是就到您跟前了。”自从皇上下旨让公主回京省亲,宫外边等着瞧天大的热闹,紫禁城里边也半点没闲着。
拿手指头一算宫里这些年嫁出去的公主、接进宫养着的各王府格格真不少,如今各宫娘娘有女儿远嫁的甭管份位高低,都在收拾屋子等着女儿回来。郭络罗贵人前些年已经死了,如今恪靖公主回来,可不就只宜妃盼着了。
“哪能不着急啊,恪靖是你和老五成亲那年出嫁的,瞧瞧转眼都多少年了,除了每年捎个信回来别的都没有,本宫还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当初郭络罗家连着送了两个女儿进宫,宜妃明艳大方郭络罗贵人温婉可人,两人性格不同没想到运道也截然不同。宜妃对自家族姐没什么太特殊深沉的感情,但恪靖毕竟是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一朝远嫁不得相见哪能不惦记。
“是啊,不光额娘惦记,胤祺也想呢。早好几天就让我把府里院子给收拾出来,到时候等姐姐陪额娘陪够了,说什么也得让姐姐去府里住几天,让他们姐弟也好生说说话。”
“好,知道你有心。”这些年公主府送了不少东西回京,楚宁也没少往那边送东西。尤其送的还都是些实用的蒙古弄不着的,甚至连搭暖棚和找水打井的工匠都送过去好几个,就为了让恪靖在漠北也能吃个顺口的。这些事宜妃都知道,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单独叫了她进宫来作陪。
宜妃这边心心念念等着女儿回来,胤祺一大早就带着人往通州赶,快中午的时候在路上碰见多年未见的姐姐也难免心中激动。“姐,不是说好在通州等我的。”
当年胤祺被送到宁寿宫去,宜妃不好时常去看儿子。虽说太后待胤祺好得不能再好,但小孩子一个人被养在宁寿宫里难免孤单,那时候胤祺最盼望的就是自家姐姐来宁寿宫找自己。
也许是养在宜妃身边的缘故,恪靖的性子活脱脱就是缩小版的宜妃,小时候跟那些温温柔柔说话都不大声的姐妹们处不来,就时常去宁寿宫里找弟弟玩。
“用不着,我跟你姐夫又不是不认路,再说官道就这么一条,还能走岔了不成。”恪靖看着马背上的弟弟,再是自诩爽朗不矫情的人,这会儿也难免红了眼眶。
“老五,上马车来让我好生瞧瞧。”多年蒙古的生活早就让恪靖没了在京城里那点无谓的矜持,这会儿伸出手冲着胤祺,非要胤祺陪自己到马车里去坐着好生叙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姐姐,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我后边还有那么多奴才呢。你这招小狗儿一样把我召进来,我还要不要面子了。”胤祺一坐进马车就忙不迭的抱怨恪靖,只有这样才勉强把刚涌上心头酸楚给压了下去。
“哟,跟我这儿还要面子呢。咱们恒亲王大名在归化城里可是不小,谁还不知道咱们恒亲王是个情种,这些年就守着福晋过日子。只可惜我当年嫁人早了一步,要不然说什么都得看看咱们恒亲王福晋到底是个什么天仙。”
“姐姐,您这话没意思了啊。我又不是在外边瞎混,老实过日子还成没面子了。”胤祺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这些年楚宁在外边名声不算好,要不是有郭络罗氏垫底还不知道得听多少闲话。但在自家姐姐眼里郭络罗氏算个屁,她自然只在意把自家弟弟制得服服帖帖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您别听外边那些人瞎说,我们这些王爷贝勒在老百姓眼里那就是个戏眼子,府里芝麻绿豆大的事儿也能传个三五天。您弟妹挺好,反正到时候见着就知道了。”
要不说直男就是直男呢,这会儿胤祺越是替楚宁说话,人恪靖公主就越觉得自己这个弟妹不简单,只觉着自家弟弟虎头虎脑的还跟小时候一样,肯定是被人给糊弄了。
“公主,您别这样,咱们府里不也没别人吗,我就是心甘情愿的,王爷许是也一样。”姐弟两人说是叙旧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好在外边还有额驸敦多布多尔济,这会儿掀了马车帘把脑袋探进来,一句话好歹解了胤祺的尴尬。
“对嘛!我姐夫说得对,姐您别老是说我啊,我可也听说了,归化城里最厉害的掌权人不是归化将军也不是都统衙门,而是咱大清嫁过去的海蚌公主。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我还说亏得我姐夫性子好,要不然早进京告状来了。”
要说胤祺为什么一直没在意公主外嫁过得不好的原因也有这个,恪靖的性格比当年的宜妃还火爆,郭络罗氏一族在望京又树大根深,恪靖嫁过去之后对内自己撑得起公主府,外边又有家族帮衬,算是嫁到蒙古鲜少过得如意的公主。如此一来自家门前没雪,自然就不记得这事。
“别,王爷别拿我打岔,你们姐弟说高兴了不要紧,回去吃挂落的是我。”敦多布多尔济是个样貌挺憨实的汉子,自打跟恪靖成亲以来许多事都能让着恪靖,两人才能这么多年过得顺当。姐弟两人看着他一脸为难的模样笑得高兴,才把这事先给放到一旁去了。
“老五,咱们姐弟不说外道话,你告诉姐姐这回皇阿玛到底为什么把咱们姐妹都接回来了。别说就是回来省亲,这话我不信。”恪靖是大清第一个嫁到漠北的公主,都说蒙古苦,那漠北就要比漠南再苦上十倍。她能嫁过去挣出自己的一片天来,就不是那等只会缩在公主府里自叹自怜的人,更不可能被轻易糊弄。
“姐姐,这事到底怎么回事皇阿玛没说我也不能说,只要您这回把那几个教养嬷嬷带回来了就行,别的您别问。左右跟你关系不大,这回就当是回家玩来了。”老爷子都没挑明的话胤祺哪里敢说,便只能先这么含混着。
“行,你不说我也能猜着是怎么回事。好在皇阿玛还能想起这事来,要不然再过几年那几个老虔婆还活没活着就不好说了。”胤祺话里的意思恪靖听得明白,虽没猜到个十成十却也能摸着七八分的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教养嬷嬷早就该教训了,就是不知道皇阿玛出面敲打她们能让她们老实多久。”恪靖只以为这次让她们把教养嬷嬷和长史们都带上,是宫里要替她们这些公主教训奴才。
“姐,你这话说得我瘆得慌,你带去的那些嬷嬷怎么了?”胤祺听着他姐姐的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这些年公主府派人来都是些太监小厮,胤祺还真对恪靖身边的嬷嬷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怎么,就是不规矩的都被我打发去放羊牧马去了。”恪靖身边的教养嬷嬷刚开始也想拿捏她,只不过恪靖人在漠北山高皇帝远的,连去盛京都不容易,那些个规矩提了也没用。
恪靖又是个暴性子,本来还想凑合凑合得了,却不想她们竟然连额驸什么时候来公主府,来多久,什么时候走都要管,这么一来恪靖可容不下她们,干脆找了个由头把人都给打发出去了。
“姐,您真行,不愧是我姐姐,咱们翊坤宫出去的公主就是不比旁人。”恪靖说得轻描淡写,但胤祺知道里边肯定没那么简单,就说这些年京城都以为恪靖那边跟过去的奴才都好好的,就说明那些刁奴应该都是被恪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调教得服服帖帖了。
“厉害什么啊,我就是自己窝里横,要是真厉害这些年就不能死了那些个姐姐妹妹。”恪靖一说起这事就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昨天你不还派人来问我怎么我离得最远,反而最早回来吗。”
“三姐姐比我们大,路上慢慢走倒是还行。五姐姐这些年什么都没干天天就是在公主府里跟那些嬷嬷斗智斗勇,这回听说要把教养嬷嬷都带上,那些奴才竟然拿大到人人都要单独的马车和伺候的人,姐姐怕吵闹起来她们不回来就只能依着,如今一大堆人马还在路上慢慢晃悠呢。”
说起这事恪靖就来气,奴才比主子还金贵,一天只能赶多少里路,多了就头晕眼花,吃的必须都是好的,要不然闲言碎语的能说死人,端静又是个要体面的,可不就只能依了她们。
“十妹听说病得厉害这次回不来,倒是她那额驸好像要来,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十三妹前几个月就走了,年纪轻轻的才嫁过去几年啊,十四妹也病着回不来,说是咱们这些公主都能回家,其实能动弹的也就只剩几人了。”
恪靖掰着指头数,越数姐弟两人心里越不是滋味,到了除了一声苦笑,竟就没话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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