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月，渐入冬季。
姜毅晨深深地朝手心哈了一口气，此刻的他正在雪原之上，虽然身上所谓的工装御寒服名不符实，但也好过没有。
尽管天气严寒，但他仍觉得内心舒畅，这几个月里他都只能待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工厂每天重复着八小时的劳作，再加上有着战斗型智能机器人的看管，他已经很久不见天日了。
“滴滴。”
姜毅晨看了眼通讯器，而后双手拽着绳子身体后仰费力地拉着，他们正负责每年一次检查钻井的任务，因为底下所存放的液体虽有耐腐蚀的钢板隔阂，但其耐用度也仅有一年，若是不及时更换，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样，老尚？”
被拉拽上来全身笼罩在特质防护服头戴玻璃罩的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还不等姜毅晨问话他已是摘下了玻璃罩大口大口喘着气，这么冷的天气他的汗水仍是不断往下流。
“还行，看样子还能撑两三个月，足够我们回去拿隔板。”
名为老尚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说道，而后拍了拍身上的特质防护服，示意姜毅晨帮他脱一下。
“前面小城，喝两杯？”
借着浑身燥热的功夫，老尚就这么在雪原上将衣服换了回来，而后将特质防护服丢在工程车后座上，这种全密封式的特质防护服实在过于难受，毕竟是最老式的特质防护服，它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防止液体流入，既没有氧气瓶也没有智能避险系统，要是肺活量不好的人穿上它不打开玻璃罩，恐怕都能把自己憋死在里面。
“行。”
姜毅晨无奈道。随即坐到副驾驶位置上，老尚嘿嘿一笑，麻利地上车发动车身向小城驾驶而去。
地下工厂严禁饮酒，虽然这对于姜毅晨这种本来就不喝酒的人而言不算什么，但是老尚可谓是嗜酒如命，他已是足足憋了三个月了，不然也不会抢着来这雪原检查钻井，毕竟也算是老工头了，若非紧急情况，他也不会被安排任务，此次完全是酒瘾犯了想借机溜出来而已。
路程相距不远，尤其是在车技一流的老尚手中，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已是进入了小城将车停在一家酒店门外，看老尚这轻车熟路的架势，想必应该没少来。
“哟，稀客啊！”
前台位置，略显矮胖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了老尚一番之后，有些揶揄说道，“某些人上次来不是说是最后一次喝酒吗？”
老尚闻言脸色一苦，有些尴尬的同时伸手拍了下中年男子硕大的肚子，“我不来，谁照顾你生意？看这冷清的，一根毛都没有。”
“小点声！”
中年男子急忙摆手道，他越过老尚与姜毅晨两人，探出头看了看酒店外，见四下无人后才缓缓松了口气，顺带着把门关上。
“怎么了？”
老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是做不正当生意，这矮胖男子怎么会如此害怕？
“还不是你们姜家。”
中年男子没好气地盯了老尚一眼，虽然声音极小，但在这空荡的大厅里却是不难听清。
“别问了，爷，尚爷，楼上就不招呼了，带着你的小兄弟楼下请，我去弄点吃的。”
“让人端来不就行了？还敢麻烦你陈老板亲自下厨？”
“别，什么老板？店里就我一个人，不出意外接下来这一个月我都不是老板。”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也不顾老尚和姜毅晨一脸疑惑，独自走向后厨。
“他刚才说，和姜家有关？”
姜毅晨皱眉问道，先前中年男子的低语让他不得不在意。
老尚倒是心大，对他而言就算和姜家有关也是那些直系族人的事，再扯也扯不到自己身上来。
“先喝酒，等他来了边喝边说。”
老尚拍了拍姜毅晨的肩膀，示意让他放宽心，他知道姜毅晨为何如此在意，毕竟之前再怎么都是姜家的少爷。
两人一路来到了中年男子所说的楼下，与其说是楼下，倒不如说是中年男子待客的秘密基地。
“怎么样，是不是比厂里好多了？”
岂止是好多了，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啊。
姜毅晨不由心中感叹，很难相信在外面看似简单甚至还透着些许简陋的酒店居然会有如此宽阔和奢靡的景象。
金丝勾勒的鸟笼，纯手工打造且镀金的桌椅，而墙两边则是摆着两排看似不菲的画作，姜毅晨一幅幅看去，却是有些疑惑，到底是姜家少爷的出身，这些画作的真伪他还是能分辨得清的，只是虽然这些画作是真的，但却都不是主宇宙的画作，而是其他空间疑似失传的珍品。
“他是空间盗匪？”
姜毅晨转身看向老尚，后者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酒瘾，就姜毅晨看画作的这么一会的功夫，他已从旁边柜子里随意拿出一瓶清酒独自喝了起来。
“说起来还真快，这一晃都十几年了。”
老尚的脸上并没有丝毫感情波动，他再度喝了一大口酒，说道，“不必这么正义心爆棚，他只是一个收藏家，只是这些画作的来历确实不太干净。”
“怎么说？”
“大概是十九前，当时我还在空间管理局当一个小小的辅警，为了抓一名空间盗匪，从他手中得来的这些。”
中年男子的突兀到来止住了老尚正欲开口的话头，他走过姜毅晨身旁，将手中餐盘放在桌上，不由分说夺过老尚手中的酒瓶边倒酒边说。
“它们应该交由空间管理局。”
“而后由空间管理局还回03空间？”
中年男子一手撑在桌子上，斜眼看向姜毅晨。
“不该如此吗？”
姜毅晨有些气愤，在他看来，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正是由于贪欲而辞掉了辅警的工作，目的就是为了这笔财富。
“在你看来，有哪个人拥有着如此多的名画而窝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开一个小酒店，然后守着它们到死？”
中年男子轻声笑了笑，也不知是笑姜毅晨的年轻意气还是笑自己真要守着它们到死。
“想听？”
姜毅晨看着摇晃着酒杯看着自己一脸笑意的中年男子，他微微皱眉，而后点了点头。
“那就喝酒，喝痛快了，什么事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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