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吴氏祖孙这种欺软怕硬的人,这两世以来,叶穗岁已经见的够多了,实在是没有必要生气。
所以与其说是同她们生气,倒不如说是借她们祖孙二人为借口,来发泄心中的烦躁和不满。
可回了清风阁,没了碍眼的人,她心里依旧闷闷的,脸上也没什么笑容。
沈炼以为她还在生气,捧着她的脸蛋温声哄:“别气了,我马上叫人把她们俩撵出去,绝对不让她们再出现在你眼前。”
“她们不值得我生气。”叶穗岁抬手揉着心口,秀眉轻蹙,苦恼道,“应该是要来月事了,我心里烦闷得紧。”
沈炼有些担心,拉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帮她按揉着,低头问她:“要不让大夫来看看?”
“不用,过两天就好了。”
待月事一来,身上的不适就会随之消散,没必要去打扰大夫。
她既然这么说了,沈炼也没再坚持,只同她讲起了这几日军营中的一些趣事,逗她开心。
叶穗岁乖乖听着,被他身上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慢慢平复了下来,烦闷的小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沈炼见状,暗自松了口气。
朱嬷嬷和季夏一直在旁边侯着,瞧见自家小姐终于露出了两个可爱酒窝,她们也跟着松开了眉头。
朱嬷嬷小声道:“你在这儿侯着,我同小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做些少夫人爱吃的菜。”
季夏忙不迭点头应了,接着便眼观鼻、鼻观口,安静地立在屋里当“木头人”。
傍晚时分,天际晚霞满天,橙红色的交织迷人又浪漫。
见她喜欢,沈炼便抱着她去屋顶看了会儿,直到朱嬷嬷催饭菜要凉了,俩人才依依不舍地下来。
“下次再带你看。”沈炼说。
叶穗岁嗯了声,看了眼院中粗高的大树,跃跃欲试:“下次去树上看可以吗?”
沈炼嗯了声,将她吹乱的发丝抚平,“可以,只要你不觉得害怕。”
“我不怕,我胆子大着呢。”得了承诺,叶穗岁笑着嘟囔一句,被沈炼牵着进了屋。
季夏立即迎上来,去接自家主子身上的披风,笑着说:“少夫人,今日做了您最爱喝的鱼汤,正好暖暖身子。”
鱼是现杀现做的,新鲜的很,又经过大厨的精心烹饪,满屋都飘着一股鲜香浓郁的鱼汤味。
若搁在过去,叶穗岁定是要先深深地吸口气,让鼻腔都浸润在这股鲜香美味之中。
可今日,她才刚进屋,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沈炼不解地回头看她。
叶穗岁没说话,只是停滞片刻,接着像闻到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一般,捂着鼻子跑出去干呕起来。
“穗岁!”
“少夫人!”
沈炼快速跟过去,一边扶着她一边给她拍背,又担心又无措地问:“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没有啊!”季夏也急得团团转,“少夫人打醒来就不舒服,早膳和午膳也没用几口,下午连糕点都没吃...”
朱嬷嬷刚吩咐人端漱口水过来,听见季夏的话心头一动。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询问道:“少爷,要不请大夫来给少夫人瞧瞧吧。”
“请!让元福去,他跑得快!”沈炼立即道。
元福应了声,撒丫子就往外跑。
叶穗岁干呕了几次,难受的脸色都发白,眼泪如断线珍珠似的往下掉。
她流着眼泪漱了口,又喝了口温水压了压胃里的不适,这才转过头,红着眼、带着细软的哭腔看向沈炼。
“相公,我难受。”
沈炼见状也跟着红了眼睛,恨不得以身代之,却又不能,只能心疼地将人往怀里搂,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少女的光洁的额头和柔软的发顶。
“没事了,我在这儿,大夫一会儿就到。穗岁乖,再忍一下。”
马上进入萧瑟的深秋,夜风吹过时已然带了初冬的冷意,即便被沈炼抱着,叶穗岁也忍不住瑟缩一下。
“我们进去。”沈炼怕她冻着,忙说道。
叶穗岁却死活不要,“不行,我闻见就想吐!”
房内的饭菜已经被撤干净了,窗户和门也都大敞开,屋里已经没什么味道了。
但沈炼不敢冒险,小姑娘缓了这一会儿,唇瓣才终于有了些血色,若再吐一次,他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跟着一起哭。
“好,不进去。季夏去拿厚披风过来,我们在院子里坐一会儿。”
元福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只是那大夫腿脚慢些,不过一路被元福催促着,他也只得一路奔跑,到清风阁时,额头都已经冒了汗。
朱嬷嬷忙上前道:“有劳大夫了。”
“应、应当的。”大夫喘着粗气,原地缓了几息后,这才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见笑了,我这就去给少夫人诊治。”
这一吐浪费了叶穗岁许多气力,靠在沈炼温暖的怀抱里,她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轻些。”沈炼用唇形小声说。
来的路上听元福一说,大夫心里就有了些猜测,如今见大少爷对少夫人百般疼爱的样子,竟有些期待如果他的猜测成真,大少爷会是何等表现?
垫上薄巾,轻轻搭上少夫人细软的腕,不过几息,大夫心里就有数了。
见他这么快就收了手,沈炼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叶穗岁得了什么大夫都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
他颤着唇刚想发问,就见大夫站起来同他抱拳行礼,笑呵呵地低声说:“恭喜少爷,少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有喜了?”
比起大夫的欢喜,沈炼肉眼可见的懵了一瞬,接着就小心、谨慎的握紧拳头追问:“什么意思?”
朱嬷嬷激动地眼泪都流了下来,她哎哟一声,“我的大少爷哎!意思就是,少夫人怀孕了,您后继有人啦!”
沈炼顿时唇瓣紧抿,看不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什么,只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元福,给赏钱。”
他这副冷静到严肃的样子让朱嬷嬷有些不解,难道少爷不愿意少夫人有孕?
待大夫一走,沈炼就扭头看向了她,低声问:“嬷嬷,你能进宫吧?”
“回少爷,可以,少夫人的腰牌在我这里。”
沈炼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好,劳烦嬷嬷进宫一趟,去请太医来。”
“请太医?”朱嬷嬷不解地眨了眨眼。
沈炼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裂痕”,裂痕之下,透着男人的忐忑和慌张,“我、我担心他看的不准。”
宫外的大夫自是不必宫内的御医,还是要让御医来亲自看过,他才放心。
朱嬷嬷闻言有些好笑。
那大夫在沈家伺候了十几年,不至于连个喜脉也看不准。
不过少爷既然发话了,她也只好照做,拿着腰牌趁夜进了宫。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屋里一丁点儿的味道都没有,沈炼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进了屋里,又小心翼翼地将少女给放在了床上。
待给她盖上被子,沈炼只觉得自己像是打了场硬仗,胳膊都有些酸痛。
季夏在旁边小声问:“少爷,要不您先去吃点东西,奴婢来守着少夫人。”
沈炼没说话,只拉着熟睡少女柔软的手摇了摇头。
季夏也没再多劝,站在一边静静等着。
房内安静了下来。
沈炼听见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震得他头脑发懵。
穗岁她...有孕了,平坦的柔软的小腹下有了他们二人的骨血。
他不由自主地朝她的小腹看去,有被子盖着,也看不到什么,但沈炼道眉宇却渐渐皱了起来。
她这么小小一个,腰肢细得一只手就能掐过来,怎么能够养育一个孩子...
她身体又这么孱弱,就算平安度过了十个月,到了生产那日,又该怎么办?他们说过,女子生产可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沈炼越想越怕,心中越觉得这孩子简直是个累赘。
他不需要后继有人,也不要什么传宗接代,他只想他们两个能够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牵着彼此的手白头偕老比什么都强。
心中不安,沈炼也没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将床上熟睡的少女给弄醒了。
少女不舒服地呜嘤一声。
沈炼立即起身看她,“穗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叶穗岁睫羽颤了几下,才又缓缓张开,对上自家相公的眼睛,她讶然地眨了眨眼。
“相公,你的眼睛怎么红了?”联想到自己方才突然的呕吐,叶穗岁也变了脸色,惊声问,“我该不会得了什么绝...”
不等她说完,沈炼就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不要胡说!你很好,就是――”
“丫头!穗岁!皇祖母来了!”
沈炼的话也被人打断,激动的嗓音由远及近,叶穗岁扭头一看。
嚯!这是什么情况,一家子都到全了!
“皇祖母、舅母,你们怎么都来了......”
叶穗岁刚要撑起身子,就被满面红光、住着拐杖大步走过来的太后给小心按倒了。
“好孩子!快躺下!你现在是有孕的人了,要多休息!”
叶穗岁闻言瞪圆了杏儿眼,不可思议地张开小嘴,“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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