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二这晚,纷扬的大雪下了一夜,早上起来便是一片银素裹的世界。司马宏一大早就起了身,带了祖母父亲和兄长的棺木去了祖坟,安葬他们。时隔多年,三人的遗骨终于回到了家乡。
明玉和苗氏身为女人,是没有资格在活着的时候踏入祖坟的,明玉也乐得清闲,这么冷的天,她真是不想出去。
苗氏也没闲着,指挥下人把罗绫秀送到了家庙里。住持大师很是为难,这和尚有和尚庙,尼姑有尼姑庵,没有把尼姑扔到和尚庙的道理吧。大奶奶一个女眷常住这庙里,实在是不方便啊。
魏嬷嬷好话了半天,住持才勉强同意了,将庙最后面的一个院子给了罗绫秀住,并且在院子门上了一把沉重的铁锁,由附近租种司马家地的庄户女人透过门上窗口,给罗绫秀送一日三顿饭,先这么安排着,等开了春再。
时间过的飞快,眨眼间,明玉他们迎来了天水城新建后第一个新年,这个新年对所有天水的原住民来意义非凡,从进入腊八-开始,街上零零碎碎的爆竹声就没有消停过,到处都充溢着欢乐喜庆的气氛。
司马宏依旧忧心西北的人事问题,明玉给他出了个主意,公务员招聘。每年开春的时候各个衙门都会放出一定的名额招人进来做事,然而这些空出来的岗位显然都不是什么好差事,也算不得是官员,只是打杂干活的而已。
明玉让司马宏将这些空缺的招聘权统一收归自己,出题公开招聘考试,凡是识文断字之人均可报名,有秀才举人功名的优先考虑,出题也并不是写文章,而是根据岗位的不同出具体的应用试题,毕竟司马宏招来这些人是想让他们干活的不要充门面的书呆子。明玉还努力回忆了自己做过的数学考卷,也帮忙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古代数学考卷。
这些人通过笔试后,司马宏会逐个进行面试,记下其中有些见识的等这些人进入各个衙门后,就是真正的大浪淘沙过程了,若是真有能耐的,经过一年时间的观察,司马宏会酌情升职,这些人便是他以后能够使用的嫡系文官部队了。
设想是美好的,做这些要耗费的时间却远远不止一年司马宏想建立自己铁桶一般的西北侯府,还要再继续努力奋斗一把。
出了元宵节,明玉便把管家的权力移交给了苗氏,这段时间来苗氏对于这件事已经颇有微词,早就坐不住了。对于自己的婆婆,明玉自认看的还算透彻,苗氏在娘家是受宠的姑娘,到了婆家又是强势的媳妇儿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犯不着耍心眼,如今她虽然不好意思直接提出来但她想什么都写到了脸上,话里话外的旁敲侧击,又是大厅布置的不得体啦,下人训练的没规矩了,林林总总,什么都能挑出来毛病。
真不知道这个家有什么好管的明玉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银子就那么些,要操心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要管人,要理账睁开眼就一堆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等着她是个喜欢清闲的人,理解不了苗氏这种人在手里半点权力都没有的恐慌感的。
除去司马宏每月的俸禄,还有司马宏和白毫在外面买田庄的收益明玉也一并交了过去,自己乐的清闲自在。
天水的田地抛荒了太久,土地都是重新丈量过的,田庄想要有收益至少要到今年夏季收春麦的时候。
家里用钱的地方却多了去,安西侯府是建成了,但仅仅是建成了几个能供人住的院子,外围的赏景用的园子还没建,几十亩留下来做亭台水榭,假山花池的地还荒着,苗氏要管家,自然要把这园子给建好了。
起初苗氏接手管家的时候还推辞了许久,嘴上自己年龄大了,精力不如以前。
明玉笑道“儿媳怀了身子,怕是没这个精力管家了,母亲就当体恤儿媳,暂时帮儿媳管管。”
苗氏为难了一下,接着就是一副“既然你这么困难,我也不忍心坐视不理,那就勉为其难的帮你管管吧”的态度,痛快的接手了。
接手没两天,苗氏心里就泛起了嘀咕,家里的仆妇都是明玉买的,一群老女人表面上对她恭敬,实际上只听明玉一个人的话。而司马宏的俸禄统共那么点银子,维持一个府的开销刚刚够,盖园子得攒到猴年马月去她还想给司马宏添几个标致水灵点的丫鬟,一来能开枝散叶,二来这些丫鬟肯定听她的,可买丫鬟的钱动用她自己的私房是不难,难的是怎么开这个口。
人家夫妻都不用丫鬟服侍,你一个老太太一来就要给儿子买丫鬟,还用自己的私房钱买,传出去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苗氏便叫过了儿子,寒暄了许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不该每个月只拿回家这点钱啊你爹当侯爷的时候工资只是红花中的绿叶陪衬罢了,别当你娘是业外人士忽悠啊
司马宏当即就给跪下了,“娘,天水新建,朝里朝外多少双眼睛盯着,那些文官表面上和气,实际上根不服儿子管教,儿子行为举止哪敢有半点差池您,您是在逼儿子啊”完,就开始给苗氏磕头赔礼,痛心自己没用,没有让母亲过上富贵的日子。
这下把苗氏要的话都给吓回到了肚子里,她就是再心急,也不能阻碍了儿子要办的大事。只能暂时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满,准备等到秋天,田租都收上来,再做打算。
自己亲娘是什么样的人,司马宏自然清楚,侯府败落的时候,她失去了所有的依仗,那个时候的母亲是脆弱的,弱的,而如今她有了能为她撑起头顶天空的儿子,她又会故态复萌,成为从前那个骄傲霸道的侯府太太。
明玉是能感受的出来苗氏的变化的,苗氏对她的热情其实并没有减退,这得归功于她肚子里的那个家伙,苗氏对于这个孩子抱着极大的希望和期待,至于大户人家规矩上的晨昏定省,也免了,一家人只在晚饭的时候一起吃,其余时间都是自己院子里做自己的。
但明玉同样也能感觉的到,随着时间的推移,苗氏越来越融入这个家庭,她便越来越看不惯自己的很多行为,要搁以前,苗氏铁定会声色俱厉的拎她出来教训一顿,但今非昔比,况且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苗氏也得忍下来。
开了春,司马宏便忙上了衙门的招聘考试,他早就不寄希望于军营里的那群没脑子读书的混蛋了,准备自己捋了袖子,擦亮眼睛找新人。
然而大楚这边开了春,鞑子那边也开了春,大楚是农耕社会,只要不是灾年,农民猫冬一年都不会饿着,可鞑子是游牧民族,不光整个寒冷的冬天要在对抗草原肆虐的暴风雪中度过,开春大地化冻,草却未长出来时的日子也同样难熬。
司马宏也接到了消息,鞑子已经派出了不少细作,潜入陇西,装作逃难回天水的大楚人,然而得到消息后却迟了一步,细作已经放了出来,整个西北那么大,又不见细作有动作,寻人如大海捞针,总不能见个人就问“你是鞑子细作吗”司马宏心中焦急,面上也只得暂且放下这事,暗地里加重了排查,等细作露出马脚,再一举歼灭。
等到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苗氏便想趁这个时候带明玉去家庙上香。再过两三个月明玉就要生了,到时候恐怕要大半年出不了门,苗氏便想趁这个时候让逝去的亲人看看,他们的后代马上就要出世了。
阳光晴好,桃花盛开,魏嬷嬷前来通禀明玉的时候,明玉正由刘嫂子扶着在院子里散步,听到这个消息,明玉眉头能拧死一只苍蝇。“这事没跟侯爷商量,也没人护送我们去,还是等侯爷回来再吧。”
魏嬷嬷为难的开口了,“老太太了,她已经遣了人去叫侯爷回家了,马车都给您备好了,就在二门的地方停着。”又加了一句,“老太太那脾气,您是知道的,她就是想让老侯爷,老老太太,看看您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在地下安心。”
明玉忍不住冷笑,她这个婆婆干什么都能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罢了,总归婆婆不是亲妈,要是徐夫人在,绝不会让她挺着沉重的大肚子去给祖宗上什么香,还不是苗氏为了显摆自己婆婆的地位
苗氏在停在二门处的马车里等了许久,原想着明玉得了通知马上就会过来,没想到磨磨蹭蹭的,气的她对车外候着的谭嬷嬷抱怨,“你看看,这怀着孩子就是不一样了,生生的高出所有人一大截子,都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放眼里了她怀着孩子我给她管着家事,样样都准备齐全了,不用她半点操心,不用叫她立规矩,天下哪有她这么舒心的媳妇儿这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当年我怀着扬哥儿的时候,家里的事情我都得管,还得去老夫人那里晨昏定省一日不拉的”rs快来看xinwu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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