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陆的控诉,南柠只回应了一个词,强词夺理。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他的?分明是他先离开的。
“那你那天来医院看我,怎么又一声不响地走了?”
两人决定在商场里找家店吃饭,南柠松开挽住他胳膊的手,踩在电动扶梯上,转过身问他。
白陆跟过来搭住她肩膀,防止她后倒。
他说:“那天在电梯遇到了你同学。”
南柠回想了下,“赵恺图他们?”
“嗯。”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离开,南柠问:“你是不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白陆撇开视线,淡淡嗯一下。
“傻。”她决定一次性问个明白,“那救我的是不是也是你?”
听她这么问,白陆转正视线,眉头似是艰难地皱了皱,“宋成彦告诉你了?”
南柠:“什么?卷毛他知道是你救了我?”
知道还不告诉她,保密工作做得可以啊。
南柠冷声一笑:“回头我得跟他好好培养下感情。”
白陆:“……”
找了一家东北风的菜馆,点完菜,南柠手机连上店内的无线网,找宋成彦视频。
宋成彦学校坐落在美国东部,现在那边正是凌晨。
反应过他还在睡觉,南柠打算挂了,宋成彦却先她一步接起了视频。
脑袋上顶着一团鸟窝似的卷毛,还特地染了个时下流行的奶奶灰。
够洋气啊。
宋成彦没睡醒,手机夹在枕头与床板之间,头埋进枕头里,瓮声瓮气地问:“大姐,什么事?”
他没穿上衣,南柠把手机拿远一点,戴上耳机说:“你要是太困继续睡吧,下次再说。”
“别别别,还是现在说吧,万一下次正巧撞到我不方便的时候呢。”
南柠呵声笑笑,“怎么不方便?勾搭小姑娘的时候?”
宋成彦立马抬起头,“这话别瞎说啊,我现在可乖了,小男生都不会去勾搭!”
“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以前还有勾搭男生的癖好。”
服务员端了两杯温水过来,白陆把放在她手边的水杯移开些,生怕撞倒。
闻言看了眼笑容灿烂的南柠。
宋成彦:“……你还是说事吧姐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她循循善诱。
宋成彦惊讶问:“难道我身赋异能,被赛亚星球派来拯救地球的事情被你知道了?”
南柠:“……”
“关于白陆的事。”
宋成彦轻轻切了声:“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我赛亚人的身份被你发现了。”
“能不能正经点?”
“好好好,我正经点。”他漫不经心地说,“你是想问你被人打的那天吧,那天我跟黑子去的时候看到你正躺人家怀里呢,手抓着他衣服怎么都不肯松。”
“就这样?”
宋成彦手盖在眼睛上,“不然你以为呢,我们是去救你,又不是去救他,然后我们就把你带走了。”
南柠忍了忍,“……真是好样的。”
“谢谢,不用太感谢我,实在觉得过意不去的话,给我发个红包吧,没有988发个88也行。”
南柠手准备按下挂断键,“行,一会给你发个。”
“小气,”宋成彦想起那天的事来,“哦,白陆他当时也受了伤,被那几个小瘪三的烟头给烫到了。”
南柠默默抬头看一眼对面的人,目光落在他左边的眉骨上。
上次她就发现了,那儿多一小块烫伤疤。
她对宋成彦说:“嗯,我知道了。”
宋成彦起了八卦的心思,“怎么,你们现在又碰到了?想旧情复燃了?”
“睡你的觉去,”南柠挂断前满足了他的愿望,“一会给你发个88,多吃多喝多想会小白兔。”
挂了后,南柠也没对白陆提起他那个伤疤的事。
饭后回到学校,到宿舍大门外,南柠踮脚匆匆摸了下他的眉毛,“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支持你自己的想法,你想去就去。”
白陆以为她已经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不出意外的话,他妈妈这学期就会搜集全证据与白海平打官司,争夺白季冬的抚养权。
其实最主要的决定权在白季冬手上,高娴想得到白季冬的抚养权,也要有白季冬本人点头。
白季冬一向听白陆的话,高娴希望白陆能够帮她。
南柠了解到他家里的一些事。她不会改变对方的决定,能做的只有支持他。
“我知道了。”白陆把书包给她,往后退一步,“你回去吧。”
他面容冷静,像是对这件事早已做好了决定,而询问她不过是寻求一份勇气罢了。
南柠手里拎着包,看着他欲言又止。
所有的话汇聚到嘴边,最终成了一个轻快的笑,她挥手道别,“那再见了。”
往里走,她脑海里回放着与白陆重逢后的一幕幕画面。
越是故意气他、远离他,她就越想往白陆身边靠。
有过很多次,她想就这么放弃算了。医院那次,还有和他在宾馆过夜的那次,她都考虑过跟他一刀两断。
可白陆就像是温暖而巨大的光源,宛如飞蛾的她只能迎着光靠近。
哪怕最后遍体鳞伤。
她也终于明白,白陆离开后的日子里,她为什么能够坚持不懈地走下来。
她在等,心中还有幻想,对于未来有他的无限幻想。
两个人能在一起,相处的过程中总会需要有人退让,她不介意当退让的那一个。
她把爱情压在白陆身上。
无关卑微,而是勇气。
南柠突然回头,看到不远处白陆依然安静地站在那看她。
很多时候都希望是他跑向自己,可谁走向谁又有什么关系呢,最重要的是,他在身边。
南柠背上书包,迅速飞奔过去。
晚风扬起她的发,在身后起舞。
她冲进白陆怀中,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跑走。
白陆被她一系列的动作搞懵,两手微抬着,眼看她越跑越远。
因她突然的撞击,心脏砰砰紊乱跳动。
白陆按了按胸口部位,直到看不见南柠的身影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接到妈妈高娴的电话。
高娴没别的事,主要就是想问问他最近的身体状态如何,有没有再出现耳鸣或者头痛的症状。
其实是有,不过眼下告诉高娴也只会令她担忧。
高娴最近一直在准备法庭上需要的资料,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过问白陆的事情了。
想起几年前的那天,高娴如今依旧胆战心惊。
那天是白陆高一上学期开散学典礼的日子,她中午突然接到来自白家那方的电话,说白季冬出了车祸已经送往医院。
高娴慌里慌张地丢下工作往医院赶,途中给白陆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白家隔壁的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哭哭啼啼地抽泣着,她好容易才听明白。
白陆又被白海平揍了,而且是在医院里。
等高娴赶到急诊室外,看到的是围堵起来的一群人。
有劝慰的声音,也有她熟悉了十几年的男人的怒吼。
扒开人群,高娴霎时间在原地僵了几秒,悲痛的情绪愤涌而上。
蜷缩着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大儿子,白陆。
医院里光滑干净的地板钻染上了零零散散的红色血迹,那一滴滴鲜艳的红仿若是从她心头滴落,高娴觉得那一刻她恨不得杀了对面那个红了眼的男人。
医务人员拉开了白海平,这才得了空将白陆抱上担架车推到另一间急诊室。
高娴二话不说给情绪仍然激动的白海平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担架车离开。
白陆已经失去了意识,躺在担架上还维持着刚才蜷缩的姿势不动。
他很疼,哼唧着说不了话,半边脸颊被血迹染红,已经凝固。
高娴这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哭。上一次,是在白海平失智冲她扔椅子,白陆拦在她身前的时候。
因为救她,白陆左耳听力受损。
这一次,他伤到的还是这只耳朵。
两兄弟一前一后被推入急诊室,首先醒来的人却是白季冬。
白季冬能醒,说明已经无大碍。而没醒的那个,才是高娴最担心的。
白陆在术后第二天醒来一次,喊了几声疼,没撑多久又晕过去了。
他脑部受到重创,再次刺激左耳神经。
高娴和赵虎仁商量着,将白陆转到之前的医生那边接受治疗。
同时也为了避开白海平。
高娴辞了工作专门去照顾他,他国内的学业也拖赵虎仁帮忙处理好。
白陆受伤的事赵虎仁没对白陆班主任坦白,只说他旧伤复发,需要住院接受治疗。
毕竟这也有关白家的家事,不可外扬。
白陆的病情在一天天转好,可高娴却不见他有半点高兴的情绪,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这种性子。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除了吃药休养,白陆的事情就剩下看书写题。
高娴帮他请了中国老师来。
那是高娴不愿再去回忆的一段时间。
白陆变得更不爱说话,整个人十分阴沉沮丧,经常单独坐在窗前写写画画。
她见过他偷偷给人打电话,可每次都是失望地挂断。
高娴查看过那个号码,国内宁市的一个陌生号。她试着拨过去,听到的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她没在意这件事,白家那边亲戚的号码她有些没保存,以为会是其中之一。
白陆受伤的事,更加坚定了高娴与白海平争夺季冬抚养权的念头。
两个孩子,无论是哪一个,她都不希望再次受伤。
正式开课前,南柠所在的计科院被通知先参加金工实训。
没有统一的服装,院里辅导员强制学生们必须穿军训时的迷彩服到实训场地。
第一天开会加参观就耗掉了半天的时间。
中午参加实训的学生比学校其余学生早放十分钟,饭点到了食堂人没那么拥挤。
南柠跟谢琳琳她们坐在一桌吃饭,边吃边听她们讲趣事。
隔壁桌是两个男生,谢琳琳激动地偷偷告诉她们是院里的大二学长,篮球打得好,还是学生会的。
谢琳琳刚八卦完,就见那桌又坐过来两人。
两个女生,宗欣荣和她的一位舍友。
谢琳琳一手扶额,冲南柠几人挤眉弄眼,“啊哦,完了,学长女朋友有危险了。”
她们吃着饭,还能听到宗欣荣的糯糯笑声。
南柠吃完撇头看一眼,对上宗欣荣看过来的眼睛。
对方微挑了挑眉,又继续去跟她的学长讲笑话了。
211里另一位女生赵波看了眼宗欣荣,压过头来说:“搞不懂她想做什么,前脚还跟1班的团支书打得火热呢,在两个班的群里互动得那叫一个暧昧。”
南柠起身离开,没加入她们的话题。
谢琳琳端起餐盘,跟着南柠离开,“哎呀,有的人就是喜欢这样,你有对象的时候看不顺眼偏要插一脚,插足了又立马翻脸不认账。”
送完餐盘,谢琳琳溜到南柠身边,提醒她:“南柠你可要把你男朋友看紧点啊。”
南柠不咸不淡地笑了下,“嗯,知道了。”
下午午休完,就又赶去实训场地。
软外2班第一项是做陶瓷。
南柠中途去了厕所,把做到一半,刚有些成型的碗状的东西交由谢琳琳看管。
卫生间在这一层的东边,他们的教室又靠近东边,几步就到。
南柠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
她走进去,没看到人。
那人在隔间里,她听了会,对方似乎在打电话。
南柠没有去隔间,安静地站在外面。
隔间里的人没有察觉到外面有人,声音虽然压低,但南柠还是听得清楚。
那人说:“我可不保证能帮你追到南柠啊,我们班人都知道的,她跟我关系不怎么好。”
“人家男朋友可是b大的呢,叫白陆,是学软件工程的。不过我听说那人好像是个残疾人,哈哈,当然是你帅啊。”
“嗯?我可没说她男朋友是聋子啊,哎呀,都是我那些同学乱传的。”
“那我尽力吧,你可千万别去找她男朋友啊,不然人家闹掰了你以后跟南柠说是我让的,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嗯,你不说就好。那就先挂了,我试着帮你约她一下,老实讲我要是她的话,我就会选你,那个白陆成绩好又怎么样,万一以后耳朵……呸呸呸,不说了,我挂了啊。”
南柠冷静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微微上扬。
宗欣荣一出来,看到洗手台前的人吓了一跳。
随即又挂上笑脸,淡定地走过来,“咦,你也在啊,刚来吗?”
宗欣荣偷偷瞄南柠的脸色,希望她没听到刚才的对话。
南柠偏身,两手慢悠悠把衣服袖口往上卷,也不正眼瞧她,笑了笑说:“来了有一会了。”
宗欣荣一听她这语气,觉得不对劲,警惕起来。
南柠抬头,一双眼锐利地盯她,“我觉得你还是不太了解我这个人的性格,上次的教训忘了?又准备插手我的事?”
“我没有,”宗欣荣倚在洗手台边,手往后扣住大理石面,“就是有个学长想让我帮忙,介绍你们认识而已。”
“那是谁在外面传我男朋友是个聋子?”她抬了抬下巴。
班里这段时间一直有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什么南柠是靠家里关系才考进来的,什么她男朋友是为了她跟人打架才聋了的。
墙上有了缝,风就往里钻。
一来二去就传到了南柠耳里。
编排她没关系,但是有关白陆的名誉,她就忍不了。
南柠又去把卫生间的门拍上,落了锁。
宗欣荣终于有了点害怕的情绪,“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一出去就告诉辅导员!”
宗欣荣是本地人,家里属于中产阶级,她父亲跟辅导员还是老同学。
南柠朝她过来,愤怒的时候压根考虑不了其他事。
“那你一会就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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