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走到玄关。
郁溪在江依的眯眼瞩目中,摸摸唇角:“怎么,又沾了牛奶?”
沾了也好,能换来江依轻吮的一吻。
江依却摇头,轻拽郁溪风衣下摆,手上加了力道,郁溪没防备,就往江依身上倒去。
江依轻搂她腰,像一江水环住了过分愣直的树,柔情和水分化为滋养,催开枝头嫩芽璀璨一整个春天。
她在吻郁溪,一个很深的吻,撬开唇齿,缠住郁溪的舌。
那片水样的温柔溺毙了郁溪的一颗心,窗外朝阳换月光也不打紧,她恍恍不知天日,只回抱住江依的纤腰,尽可能软糯的去回吻。
“啊!”舌尖却传来剧烈痛感。
江依放开,好笑的瞧着她,接完吻泛水光的唇格外好看。
“你咬我舌头干嘛?”郁溪轻捂着嘴有点委屈:“不是说昨晚没有不开心么?”
怎么看,都像报复。
妖精大抵都有读心术,笑吟吟笑着答她:“不是报复。”
换上高跟鞋,身高刚好可以贴到郁溪耳边:“是想你。”
“也想你同样想我。”压低的声线更柔,像下蛊:“咬你这一口,你喝水吃饭都会疼。”
“也就是说,每喝一口水、每吃一口饭,都会想到我。”
午间,郁溪去航天院食堂吃饭,陈文寻坐她对面瞪她:“你笑什么?中邪了?”
他不知道这顿饭有什么好笑的,今天大厨不知为何状态不好,发挥不佳,一道番茄鸡丁甜得发腻,泡椒肉丝又咸得像打死卖盐的。
郁溪揉揉唇角:“我没笑啊。”
吃两口菜,喝口水,摁下去的唇角又扬起来。
陈文寻眼看着她吃了最后一口泡椒,辣得龇牙咧嘴,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老师。”
“嗯?”
“你的人生寂寞如雪,还真是挺亏的。”
郁溪说罢端起两人吃完的餐盘就走,丝毫不理会陈文寻在她身后骂:“嘿你个小兔崽子!”
去洗手间漱口,趁四下无人,悄悄伸舌对着镜子。
舌尖右侧一红点,小小伤口清晰可见。
郁溪心想,即便没有这伤,她每吃一口饭、每喝一口水也会想到江依。
可她又实在喜欢这伤口,让这份想念变得具体可感。
倏然有人推门,郁溪缩回舌,听别人跟她打招呼:“郁工。”
她点头:“嗯。”
面色很淡,可舌尖藏着灼热的秘密。
《逐空》拍得用心,后期剪辑工作也很顺利,郁溪关切,时时打电话问一问进度。
同样关心的还有贺其楠,有时吃午饭遇到郁溪,端着餐盘过来,对她猛揉自己的脸:“不是有那种后期美颜软件吗?你帮我跟导演组求情,让他们把我脸修瘦一点啊,不然你粉丝要骂死我。”
“没这个必要。”
贺其楠快慰:“你觉得我演你时脸够瘦了?”
不枉她当时为了演郁溪,天天饿得哭,加上江依教给她独特的化妆修容法,她原本一张偏柔和的小鹅蛋脸,也算棱角分明。
这不都得到本尊认可了?
没想到郁溪说:“修了也白修,你演不出我的精气神,放弃挣扎吧。”
贺其楠恨不得一鸡腿捅她脸上:“自恋!你行你倒是自己上啊!”
“那不行。”郁溪塞口牛肉到嘴里慢条斯理说:“那我和江依不是岔辈了?”
不知贺其楠是不是去贺章面前告了黑状,本来这段时间研究项目任务重,郁溪去食堂包包子的惩罚都暂停,却又在高考前夕被抓了壮丁,派她去高中演讲,鼓励高考生。
本来是没人感兴趣的活动,却因她的出现引发一股热潮。
无数人在台下偷拍:“这真是没化妆的脸么?美炸了a炸了好么!”
“不愧是电影原型。”
“你说她怎么不自己演?颜狗错失一个亿!”
若按郁溪自己的意思来写这演讲稿,她只想写一句话:“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可想到贺章又要跟她拍桌子,还是规规矩矩写了一篇。
提问环节,有女生举手:“如何克服紧张情绪?”
郁溪:“走在钢索上的时候,别低头看脚下,看着前面你想去的地方。”
她现在人气旺,演讲结束后,她又在校长办公室待了会儿,等到学生们都离校,才往外走。
夜幕往下挂,天空从暗蓝向浓黑过度,抬头望,邶城灯火太通明,并望不到星星。
谢绝了校长派车送她回航天院,就因为想这样自己走两步,在这样一个特殊日子里。
十年前的今天,有人为她做饭,给她唱歌,带她上山看星星,在最初的一个吻后跟她说:“这下真的生日快乐了,小孩儿。”
看了看手机,丝毫没动静。
她倒不怨江依忘了她生日,这段时间两人都太忙,只是要说心里没一点失落,那是假话。
若邶城也能看到星星就好了,像江依带她去祝镇那座小山上所见,她想走在那样的星空下,一个人想念江依。
“小孩儿。”
轻柔的声音混着初夏的风,美好得像一个幻觉。
可随即牵上来的手,带着点夏天的潮意又被夜风吹凉,包裹的触感是真的。
郁溪倏然睁大眼:“你怎么在这?”
江依笑得眉眼弯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你知道我在这?”
“小贺说的。”
郁溪恍然大悟,贺其楠是特意把演讲安排在她生日这天,让她有个出来“偶遇”江依的机会。
江依拎着蛋糕笑吟吟的:“带你去吃生日大餐。”
郁溪别扭了一下:“不。”
大餐是什么,牛排红酒,蜗牛鹅肝,餐桌上的白布一尘不染,放下酒杯时若不小心磕到骨瓷碟,响动能引来满室侧目。
束手束脚,不适合她,适合温涵空和温远,她妈曾拼命逃离、她现在也想彻底远离的那群人。
江依挑起眉,曲着手肘来勾她脖子,温妩的声音里有威胁意味:“小孩儿,反了天了?”
“姐姐请你去,你敢不去?”
郁溪没绷住笑了出来,江依从前鲜少露出活泼的样子,被她点醒后,整个人才有改变,倒叫人想起十年前那个夏天在祝镇的她,拄着球杆、轻扭着腰肢活色生香。
郁溪立即妥协:“不敢不敢。”
生日这东西她从前不过,是因为江依的出现才有了意义。
比起让自己高兴,她更愿让江依高兴。
问江依:“订的餐厅在哪?我们打车。”一边思忖着要是餐厅太贵,她想把餐费给江依的话,会不会又是内心的自卑作怪。
江依拖起她手:“不用打车,就在附近。”
“这附近?”郁溪微微惊讶。
朴实的小楼,看上去不像有高档餐厅的样子。
可很快,她就不再纠结这些事了,在生日这天,江依趁着人烟稀少,与她手牵手、并肩走在夜色中,邶城看不到星星又有什么打紧?
她一扭头看江依,不用说话,江依就柔柔的回看过来,星斗不在天幕,都碎落在眼前人的眼眸里。
郁溪心满意足,甘愿跟江依去往天涯海角任何地方。
又走了一阵,江依停步,轻道一声:“到了。”
郁溪已经闷头笑了起来。
眼前出现的是一家m记,红黄调子的配色在夜色中透出异常温暖的光,有人开门关门,飘出炸鸡和薯条的油香气,与郁溪心中设想的“大餐”大相径庭。
诚然m记在邶城不算稀罕,在曾经的祝镇,却是人人心之所向。
祝镇是没有m记的,只能偶尔在鼓肚子旧电视的斑驳条纹画面中,看到m记的广告,从没吃过的汉堡和炸鸡,变成了山外世界的一个具象符号。
江依笑问她:“还记得吗?”
郁溪点点头。
怎么会忘呢,高考完那天,江依本打算带她去吃汉堡,庆祝她真正通往成年,却被叶行舟突然派来的人打断。
说来离奇,这些年,她还真没吃过m记。
起先是因为心里恨着江依,看到曾跟江依有关的一切都恨不得绕道走,后来则是忙,要么是在偏远基地,要么是在航天院闭门不出,外食机会太少,并不会落到遍地开花的m记。
江依勾勾她手:“进去呀?”
郁溪深吸一口气,一场迟到十年的仪式感,放到生日这天倒也贴切。
服务员穿着深色制服微笑说“你好”,江依问她:“吃什么呢?”
“你帮我点。”
退后一步,轻轻攥住她衣角,像十年前那个没见过任何世面的小孩儿,山外世界的一笔一画,都由江依在她眼前描绘。
江依低头笑,点了汉堡、鸡翅、薯条、可乐。
又告诉她一个不算冷知识的冷知识:“别在k记点可乐,那是百事,m记才是可口。”
郁溪愣愣“哦”一声,心想:有很大关系么?
配餐时服务员眼神总往她俩身上瞟,所幸口罩拉得高,只露出两双眼睛装无辜,服务员到底也没确认是她俩的勇气。
只是本想好端端在店里坐下吃,这下却泡了汤,堂食改打包,拎着浸出一点油的纸袋走出店外,怕东西凉了,索性不回家,找了条避人小巷,并肩坐在路边。
空气里有金光葵的香气,把夜风染得轻薄。
江依长裙在脚边飘摇,她让郁溪帮摁住一角,自己小心把透明蛋糕盒子打开。
小小一个,洁白奶油软糯可爱,江依语带骄傲:“我自己做的。”
郁溪笑起来,要不是她知道江依生日,一定以为这女人是天蝎座,记仇得很,这是在报复十年前,她生日那天给江依做饭,江依跃跃欲试要削丝瓜,却被她嘲讽:“再削下去,丝瓜就没了。”
那时江依还根本不会做饭,现在却能做出规整漂亮的一个蛋糕。
郁溪:“姐姐厉害。”
江依被她哄得高兴起来,又“啊”一声。
“我居然……忘带蜡烛了。”
郁溪还以为什么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
“你干嘛?”
郁溪神色认真道:“不像蜡烛么?头顶是火苗。”
江依扑哧一声笑。
她心暖于郁溪把她的话听了进去,事事不用急于求个完满,人也就更放松一些,反正,她们有很多的“来日方长”。
弯着眼睛对郁溪道:“那你对着自己许愿。”
郁溪难得虔诚:“好了。”
“愿望是什么?能说么?”
“当然不能。”
江依揶揄她一句:“喔哟,小孩儿也有隐私了。”
先吃汉堡,炸鸡香气里泛起一丝丝辣,酥脆黄金外壳在齿尖跳舞,又被面包体的绵软温柔包裹,或许好吃的从来不是食物,而是伴在身边的人,笑容像有魔法的调味料。
连夜风都变得美味。
拖拖拉拉舍不得走,总想吃得再慢一些,却又急于品尝她做的蛋糕。
盯着那洁白奶油:“你应该也没带碟叉。”
江依忽略了包里那一包纸碟和甜品叉的存在:“嗯。”
郁溪开心起来,擦了手,把奶油抹到唇边:“想吃我的生日蛋糕么?请你。”
“这蛋糕难道不是我做的吗?”江依眯眼笑:“谁请谁?”
她新拆了张湿纸巾擦干净手指,剜了团奶油,纤指擦过白皙颈间:“啊,手滑。”
郁溪:……
哪门子手滑能往那儿滑?
江依却笑得气定神闲,点点颈间奶油:“想吃么?姐姐请你。”
今晚的可乐不纯粹,刚才喝了几口,现在怎么好像酒气上涌一般,目眩神迷。
她偏头,俯身。
江依手指揩过她唇角奶油,浅吮:“嗯,味道不错。”
味道当然不错,她俯在江依颈间想,奶油甜味里,还能闻到江依耳垂后的香水。
也许那香水里藏着某种辛辣香料,蛋糕那么甜,滑进胃里又如火般灼烧。
剧烈的快乐让她本能想抽离,江依的手却柔柔按住她后脑:“用力点。”
“咬我。”
直到江依放开手准许她离开,她坐直了垂眸,盯着江依颈上那一抹小小猩红,内心涌动着奇妙的化学反应。
同是吻痕,在她身上和在江依身上的效果可太不一样。江依白得无暇,那点瘢痕缀在她颈间,像打破了那层完美,其后汩汩流淌的脆弱让人想要揉碎。
郁溪空咽了下咽喉。
江依凑到她唇边亲了两亲,把残存的一点奶油抿掉,待她想要回吻,却又被轻轻推开。
“太晚了,该回去了。”
郁溪心底掠过一阵失落,明明理智上知道江依说得对,却黏黏糊糊不想放手。
再不回去,来不及早睡,精力不济,明早她牵头的研究必受影响。
江依慢道:“来日方长。”
悠悠立起,裙摆铺满刚刚过完的一整个春天。
“我也知道来日方长。”郁溪嘟哝着逼近一步,埋头瞧她:“可,你都不想我么?”
江依长发被夜风逗弄,飘扬着去逐风,被她拂开,指尖摩挲颈间红痕:“怎么不想呢?”
“我这样想你。”
郁溪不解,心却已随温柔到显出暧昧的语气撩动如夏雷:“什么意思?”
“既疼,又痒。”江依凑到她耳边:“顺着动脉往下滑……”
挑指,在她心窝上轻轻一点。
整个人随风往前飘,剩郁溪一个人愣愣望着她背影,感受着灵肉分离的间离——她的肉身因深受震撼停在原地,灵魂却叫嚣着不满,随江依飘远。
她收好吃剩的蛋糕,两步追上去。
“江依。”即便她追了上来,灵魂还是丝丝缕缕挂在江依身上:“我也好想你。”
她不是一个现代人,回宿舍才检查一天没带的手机,发现孟辰辰、贺其楠、倪未莲、陈文寻甚至贺章都给她发了生日祝贺。
回想小时候那些无人问津的生日,现在她心里坠得满满的,而这一切改变,都源于十八岁那年,江依递给她一张机票。
她一一回复,其他人估计都休息了,唯孟辰辰这个追剧夜猫回得飞快:“你就回宿舍了?”
“嗯。”
“没……那个?”
郁溪一阵头疼,孟辰辰为了自己女神的幸福,可真是对她操碎了心。
“我们都忙。”
“不正常,她别是刻意躲你吧?”
“躲我干嘛……”
“觉得你太差啊!故意留段时间,让你自己去修炼。”孟辰辰又问:“我给你的那些,你到底看没看?”
郁溪含糊两句,道了“晚安”,结束这场微信对话。
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想孟辰辰的话——
第一,她真有那么差?
第二,这种事真是不用实践,她就能修炼好的吗?
事情在往孟辰辰推测的方向发展,之后三个月,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偶尔见面,也只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即便睡在一起,也是浅聊几句就昏睡过去,根本没那个精力。
八月末,郁溪的新项目获得突破性进展,她暂时可以松一口气,而《逐空》剪辑也圆满完成,等待影院排片上映。
演员阵容已全面公布,伴着剧照放出,微博上一片尖叫之外,又渐渐冒出对江依的质疑声。
她那样的人太招眼,又伴着复杂过去,虽然没了舒星,残留的言论如原上草,烧不尽的架势。
江依并没有站出来说话,郁溪也理解,有心质疑的人,恐怕只会把这当狡辩。
她到剪辑室外找江依:“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江依本以为她刻意拉自己去散心:“去哪?”
眉眼间隐有拒绝之势。
郁溪道:“趁有空,想回祝镇给我妈扫墓。”
她项目和项目之间排得紧,的确少有这样的空闲。
江依走过去抱住她,手掌柔柔贴在她背上:“好。”
温家一事闹出,反而成了郁溪和去世母亲之间和解的契机,她从前连在江依面前都对这事难以启齿,只当心底最深的痛,现在却肯主动谈起。
江依感激她的信任,对着她半垂眸眼的神色,想把她像露出柔软肚皮的小狗一样拉到怀里来揉。
自然愿意陪她一道,两人乘机到附近市里,又转车去祝镇,一路风尘仆仆,由满目繁华变作破败落后,让人心底生出时空穿越般的不真实感。
时间在祝镇仿若停滞,还似十年前郁溪出走的那个夏天,没有任何改变。
事实上这些年政策变好,祝镇并非没任何一点发展机会,只是街道上闲散游荡的人,眼底没有任何向上挣的光。
若不是郁溪拼了命的走出去,她的人生也将在此埋葬。
往祝镇外小村走的时候,远远路过郁溪舅妈家,郁溪多看了一眼,觉得奇怪。
明明小时候缩在木板堆成的隔间,顺着天井望过去,觉得容纳舅舅舅妈一家人热闹的堂屋那么高,那么敞亮。
现在看来,却低矮逼仄着破败,蒙着厚厚一层灰。
江依顺着她视线望过去:“想回去看看么?”
郁溪毫不犹豫:“当然不想。”
江依点点头:“好。”
踏着被炽阳晒枯的荒草往前走,反惹来郁溪朝她看:“我以为。”
“什么?”
“你会劝我,跟舅妈一家重修旧好,毕竟她没吞完外婆留给我的所有钱,没饿死我,还让我读了那么多年书。”当时的惨痛随时间变为淡淡的疤,郁溪甚至能开句玩笑:“是不是也算待我不薄?”
“放屁。”
郁溪睁大眸子,很难想平时那样温妩的唇间,这会儿骂得那么干脆利落。
江依絮絮道:“除了没饿死你,我没瞧出他们对你有半点好,我只恨不得你一辈子再不用跟他们打交道,把过往那些不开心的统统都忘掉……”
郁溪笑了起来。
江依叉腰瞪着她:“你还笑?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是?”
郁溪摇头:“我没忘,也不打算再跟他们有任何纠缠,我是笑你。”她对着江依弯起眉眼:“像只护崽的老母鸡。”
江依柳眉挑起:“十年过去了你果然还没学会说好话,又说我像老母鸡?”
见她生气,郁溪反而笑得开怀,阳光掉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像漾起光波的小溪。
事到如今,她终于有了这样的底气,知道世界上终有一人,无论何种情况,都会坚定的站在她这边。
她把这人带到她妈的墓前:“我妈的名字,叫郁宁。”
江依郑重点头,对着墓碑俯身,像对熟悉亲切的人低语:“你的画,曾带给我很多安慰。”
郁溪瞧着墓碑上的名字:“再过三五年,风吹日晒,刻的字该不清晰了。”
粗劣的工艺,抵不过时间侵蚀。
江依安慰:“那时我们再回来,重新立一座碑。”
郁溪点头,双目赤诚瞧着她:“到那时,你的名字可以跟我刻在一起吗?”
“我想跟你当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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