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射雕外传

第四十四章 故人如旧 1

    杨康和郭靖回了客栈,却不见林小绪,连衣柜里的行囊也不见了,只在衣柜壁上刻着六个字,“梅超风,桃花岛”,衣柜里还掉着一把匕首,正是当时林小绪逗他玩的伸缩匕首。
    杨康将匕首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紧了紧,最后才收进了怀里,。
    郭靖道,“林姑娘是被梅超风抓去桃花岛了?”
    杨康点点头。
    郭靖道,“康弟,那我们快去岛上救她吧!”
    杨康神色凝重,“黄药师和梅超风武功高强,我又如何是他们的对手,更别说活着把小绪救出来了。”
    郭靖一手扶上他的手臂,“康弟你放心,不管什么事,大哥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杨康看了眼郭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郭靖的手,道,“大哥,我求你一件事,你答应我可好。”
    “康弟,我们兄弟之间还用这样吗,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
    “大哥,你把降龙掌教给我吧!这样我就不用顾忌桃花岛了。”
    “康弟。”郭靖为难道,“我答应过七公,不能把这个功夫传给其他人的,连蓉儿也不行。”
    “可是,现在情况这样,你让我如何去救小绪,大哥,我就求你一次,你答应我好不好。”
    “可是康弟,我真的答应了七公,我要遵守承诺的。”郭靖也是内心挣扎。
    杨康看着他,突然收了恳求的神情,道,“好吧,大哥,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康弟……”
    郭靖还想说什么,杨康却道,“大哥,我有些累,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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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坐在床沿上,杨康手里拿着完颜洪烈刚派人给他的密令,怔怔发呆,上面写着,说赵王将会在七日后达到溧阳。
    这正是他筹谋许久的时机,是杀完颜洪烈的最好机会。
    可木然地看着密令上的字,杨康突然觉得上面的字句有些模糊不清起来。
    靠上床沿,将这些时间来的事情一一想了遍。
    从得知身世,到父母惨死,再到被宋兵通缉,一路走来,他过得像只过街老鼠一般。本以为安葬了父母后,可以开始报仇,却连彭连虎等人都打不过。
    喜欢的人中了毒镖,自己也受伤入狱,最后救他们逃出生天的,居然是杀父仇人的令牌。
    真是讽刺啊!
    杨康自怀里拿出那块翠绿的玉牌,嘴上却是勾起一个苦味的笑来。
    没有锦衣玉食,高床暖枕,他无所谓,只要和自己重视的人在一起,又如何,可到最后,连活下去都是靠仇人的施舍。
    完颜洪烈……
    杨康一向自恃为一个高傲的人,却连自己的尊严都保不住。
    如今父母不在了,喜欢的人也被抓了,就连他一向敬重的师父也因别人的一句话就要杀他。
    他如今到底还有什么?!
    低微的武功,危险的处境,周围时刻监视的金人探子吗?
    呵呵,可笑!老天爷,你对他还真是关照有加啊?
    凭什么郭靖能屡得高人指点,练成北丐的神功,得了东邪女儿的青睐,而他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
    喉头有些哽咽,眼泪却迟迟掉不下来。
    站起身来,走到衣橱前,伸手摸上那几个因为事出紧急,所以刻得有些歪歪扭扭,一深一浅的字,杨康终于闭上了眼。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又能拿什么去救她,和她一起走下去?
    在得到权势之前,在练成绝世武功之前,他只能隐忍,只能忍!
    五指收紧,深刻入木壁中。
    小绪,对不起,这次恐怕要食言了了。
    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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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啊大海,为什么全是水!马儿啊马儿,为什么四条腿!美女啊美女,为什么噘个嘴!桃花岛啊桃花岛……梅姐姐,你说我们还要在船上待多久?”林小绪再一次无聊地晃进了船舱,问盘腿打坐憋嘴练功的梅超风。
    “快了。”铁尸大人黑着一张脸道。
    “一个时辰前您也是这么说的,现在就不能换个说法吗?”林小绪无力道,“快了?是多快啊?是咻的一下呢,还是咻咻咻的两下啊?”
    “咻咻咻是三下吧。”铁尸毒舌道。
    林小绪嘿嘿一笑,跳坐到梅超风身边,“梅姐姐好心情,都知道会堵我的话了。”
    梅超风,“你再啰嗦,我就点你哑穴。”
    林小绪赶紧举单手投降:“得,我不说,我绕道。”
    又钻出船舱躺倒了甲板上。
    和梅超风赶了几天的路,从溧阳到南浔,从南浔到嘉兴,从嘉兴又到了舟山,最后从舟山坐船出海,几天相处下来,林小绪发现,只要不是惹急了梅超风,和她说说话,占点儿言语小便宜,她还是很好脾气不会与她计较的。
    前提:不要涉及诋毁她恩师,桃花岛,以及贼汉子。
    只不过陆路还好,两边山水花鸟景色优美,但到了海上,一开始还是震撼于大海的无边宽垠的,两三个时辰下来,就审美疲劳了。
    大海啊大海,为什么你全是水啊水!
    躺在夹板上看天上飞过的海鸥海燕,以及飘过的云朵,唉,话说桃花岛什么时候会到呢?
    她肩膀上的伤口在两天前已经开始发黑了,右手臂整个无力,不知道这毒伤还能拖几天。
    哎呀,早知道就直接去找郭靖的二师父朱聪好了!解药应该在他身上的。
    只不过六怪告别郭靖后,似乎各自回家探亲了……
    江南之大,啊啊啊啊!!!!
    痛苦的翻身,正开口唱了几句林俊杰的《江南》,“风到这里就是粘,粘住过客的思念,雨到这里缠成线,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就见划船的舟子一脸惊恐地看着前方。
    这是……遇海盗了?好好好真刺激,有戏看了!超风姐姐与四十大盗!
    爬起来一看,海盗是没看见,海岛却有一个。
    远远望去,只见岛上郁郁葱葱,一团绿、一团红、一团黄、一团紫,端的是繁花似锦,连吹来的海风中也夹着扑鼻花香。
    呃,桃花岛?
    一脸惊恐的舟子对着船舱道,“女,女侠,桃,桃花岛到了。你,你们可以下船了。”
    果然是桃花岛啊……
    另,舟子兄弟,你看梅超风哪里有侠客范了,分明是一身黑衣女巫装啊!女什么侠?!
    受伤的肩膀被九阴白骨爪一抓,林小绪“嗷~~~”了一声:“女侠手下留情,这胳膊碰不得,疼疼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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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梅超风带着在桃花林里拐拐绕绕,然后,两个人,嗯,迷路了……
    居然迷路了!!!!
    “喂!你不是东邪徒弟吗?回自己家还能迷路?!”林小绪拿还能动的左手,悬空戳了戳梅超风。(不敢真戳到,怕反击)
    梅超风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向她横了一盲目。
    “大约是药师大人闲着没事重新装修了吧……”马上改口。
    梅超风一脸钦佩敬仰,“师父的五行八卦阵本来就厉害,这些年越发精妙了。”
    所以,我们迷路了你还能这么高兴吗?
    林小绪内心吐槽。
    梅超风却道,“我若眼睛未盲,或许也能走的出去,只是……”
    只是什么啊只是,这是说走不出去了吗?
    别啊!她身上还中着您老人家的毒呢。到时候也不知道是饿死渴死在这桃林还是毒发死在这桃林,两个结局她都不想要啊!
    却听远传出来一阵箫声。
    唉?!黄药师?
    忙对着箫声的方向大喊,“药师大人我们在这里您快派哑仆过来带我们出去啊啊啊!”
    梅超风戒备看她,“你初来桃花岛,怎么知道岛上的仆人都是聋哑的?”
    “这……你猜?猜对了有奖!”
    梅超风眉皱的更起,正待做什么,箫声却是一停,一个青衣大叔背手持箫,从高处的崖壁上轻轻一跃,已施展轻功,来到了两人眼前。
    梅超风道,“师父!”
    “嗯,”黄药师应着,然后看了眼林小绪,对梅超风道,“你做的很好。”抚手在她背上一拍,一根银针便自她脊间飞了出去。
    梅超风惊喜地跪下,“超风谢师父去了这‘附骨针’!”
    黄药师却道,“剩下三件事,你也速速去完成吧。”
    “是!师父。”梅超风马上站了起来,可刚要走,却不知道方向。
    黄药师食指轻弹,一颗石子飞了出去,击在一株桃树上,“啪”的一声,“这是乾位。”
    梅超风忙道,“谢师父指路!”转身便飞走了。
    “这……武林高手果然都是不用走路的。”林小绪看着梅超风消失的方向,迎风感叹。
    黄药师却道,“你想学轻功?”
    “那倒没有。”林小绪摇摇头,“练功太苦,不适合我,七公老前辈说,我比较适合做广播体操。”
    黄药师:“广播体操?”
    林小绪看了眼桃花岛主,诶,大叔今日似乎心情不错诶,于是不知死活地问了句,“您想看吗?”
    黄药师袖子一拂,“不想。”
    这……大叔你怎么就不上套呢!
    跟黄药师简单说了下自己中了您徒弟的九阴白骨爪之毒,然后您老徒弟又没有解药,自己上岛是来求取解药的,不然就是不死,手臂也要废了之后。
    黄药师终于正视了她的手伤。
    修长白皙的手一把握上了她的肩头,痛的她龇牙咧嘴,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一路把住了她的手腕,在寸口上略一停留,收手道,“不碍事,伤得不重。”
    这……她的手背都开始发黑了,伤的不重?!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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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着黄药师往岛内走,先在桃林里曲折又绕了几里,然后转过一座山冈,行过一片草地,直到入了北面的一排竹林里,才见到一座凉亭。
    只见亭上横额写着“积翠亭”三字,两旁是两副对联,左边“桃花影里飞神剑”,右边“碧海潮生按玉箫”,而凉亭之后,是一片桃花岛建筑群。
    话说,黄岛主,您不愧是岛主,您老家真大!
    只是,她一个中毒在身的人,您能不能就施展下您老人家的轻功呢,比如带着她“刷拉”一下飞过去什么的,这样绕绕走走,很累啊真的!
    说好的武林高手都是不用走路的呢!?
    他们这一路大约走了有一二个时辰,黄药师还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林小绪已经要瘫了。
    真是想不通,这个老男人分明走的看起来很慢,为什么她一定要小跑才追的上呢?腿长腿短吗?也没差太多啊,也就十几二十厘米而已啊。
    被带到一间客房里,黄药师把她放下自己就走了。
    林小绪尔康手:药师大人,别走,解药您还没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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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聋哑仆役拿来了两荤一素三菜一汤,白米饭一碗,热茶水一壶,以及药丸一颗。
    拿着药丸,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啊啊”了几声,示意林小绪要吃。
    林小绪单手为拳(另一只手废了,抱不了)“多谢”,接过药丸塞嘴里吞了。
    然后,指了指饭碗,对着他竖起两个手指,想了想,还是竖了三个手指,晃了晃。
    哑仆“啊啊”了几声就走了,不多时又拿来了两碗米饭。
    嗯,孺子可教也!
    没吃中午饭又被某东邪带着徒步一天的林小绪放开肚子大吃特吃!
    天黑透的时候,哑仆又来上了蜡烛,等人走了,林小绪褪下衣服看了看自己的手,唔,手臂上的青黑色已经退了不少,只在伤口处一指宽的一圈地方里有些淤红,以及梅超风的那五个指印,估计也是没那么快会好的。
    穿好衣服,推开纱窗往外看去,现在才初一,天上没有月亮,只有几点星辰,坠在幕布般的夜空中,零散而孤寂。
    也不知道黄药师这么执意让她来桃花岛是做什么?
    认女儿?没可能,她是穿越的。
    续弦?算了吧,那鳏夫对他死了的老婆可专一的很。
    那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冒充他女儿,欺骗他徒弟,就让徒弟这么不远千里的把人从溧阳一路抓桃花岛来?
    不像啊……
    啊啊啊啊!头好疼!
    关窗,上床,蒙被子,睡觉!
    想不通的事情,再想也是想不通,还不如不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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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树深处,有碑墓一处。墓旁佳木葱笼,异卉烂缦。
    一袭青衣素袍的黄药师启动机关,墓前出现一方石砌的地道来,沿着石阶一路往下,又开了机括起了石门,用火折子点了琉璃灯,圹室中的事物才清楚起来。
    石室旁堆满了珠宝美玉,古玩书画,而石室正中,则是一方石床,石床上躺了一个女子,年貌在二十五六左右,看着却很年轻,面白如纸,虽涂了胭脂也透着青苍之色。
    女子躺在这石床上一动不动,气息全无,却原来已经死去多年。
    黄药师立于石床一侧,看着这犹如睡去的女子,淡淡道,“不想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年的模样,我却是老了。”
    然后又将女子身上的锦被掩了掩,像是怕人着凉一般,“当年你说的那个人,她终于来了,你高兴吗?琰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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