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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彦妈妈惜字如金,而后双眼如鹰地将秦以斟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秦小姐好,秦小姐也在这儿?”彦成进来,看见秦以斟后,便上前一步问。
秦以斟手伸到背后拉了拉衣服下摆,将前面的领子拉得都快箍住脖子了,然后点头。
他们应该不会发现什么的吧。
也许,老一辈的人并不会想太多?秦以斟还想再活五百年呢。
然而一回头,秦以斟却发现,彦北琦似乎丝毫不在意那玩意儿露出来。
哇,好想伸手去给她拉高衣服,将那东西遮住啊。
就在秦以斟思考这些时,彦妈妈已经走到了彦北琦面前,盯着彦北琦那红痕看了会儿。彦北琦顺着她视线往下望着,手在背后一点点收紧。
“怎么搞的?”彦妈妈问出口后,目光如利刃,笔直切入彦北琦双眸。
彦成听到后,也朝彦北琦望去。看见那东西后,又看了下秦以斟。一不留神,就往歪处想了。他女儿,皮肤上的这个怎么……那么像吻痕?
“这应该是被什么虫子叮了吧。”没有多想,彦成突然开口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就好像是在潜意识地给女儿传递什么信号一样。
妻子闻言,转头望向他,好像是在嫌弃他多嘴。
“嗯。”彦北琦看看自己爸爸,又看看自己妈妈,而后点了下头。
气氛,好诡异。感觉,好不正常。
秦以斟听到彦成那句话后,徐徐舒出一口气。彦成这样天真无邪,秦以斟非常开心,但仍旧不敢放松。
彦妈妈用锐利的眼神在彦北琦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又将目光投向秦以斟。
原本,秦以斟觉得彦北琦她爸已经够恐怖了,没想到的是,她妈看起来好像更恐怖。彦成虽然表面是强硬的,可接触下去后,会发现他内心还是柔软的。
但彦妈妈的话……
如果是彦成的眼神像是冰冷的大刀,那彦妈妈的眼神就像是一根细柔的针,轻而易举地就能穿透皮肉,在人的心脏上磨啊刺,令人十分难受。
“什么虫叮的啊?”紧接着,彦妈妈又望向彦北琦。
“不知道。”彦北琦摇头。
“难道说,你这屋子没有好好打扫?”彦妈妈冷笑了下,而后打量着周围,“怎么还有虫呢?”
“你怎么知道她是在这儿被叮的?说不定是在外头被叮的。我这里也有个红印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彦成一边说,踱到她身旁,反问。
“呵。”彦妈妈听完,又看了他一眼,最后走到了秦以斟面前。
虫子叮的……什么虫子会把人叮出紫红斑?一般来讲,被虫子叮了,都会是其他颜色吧。彦北琦,为什么要撒谎?
窒息的感觉。不知如何描述,明明相貌神情都没有彦成那么可怕,但秦以斟却从头到脚都打了个寒颤。
“秦小姐很冷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彦妈妈扫视着她,问出口。
“有一点……”秦以斟轻咬下唇,总有种自己被人扒光看光了的错觉。
“空调开久了是吧?”彦成又一抬脚,走到了秦以斟和妻子旁侧。
“那就把温度调高一点吧。”彦妈妈看了他一眼,说话间又转身望向彦北琦,“遥控器呢?”
彦北琦也没回答,只是走到一边,拿起遥控器,然后稍微调了下温度。
放下遥控器时,她转身望向自己父母,只见父亲看起来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母亲则打量着屋子四周,顺便再从彦北琦身上扫到秦以斟身上。
“秦小姐身上这衣服,我记得我以前看北琦穿过呢。”彦妈妈忽然开口,“是吧?”
不轻不重一句话,却让秦以斟感觉自己都快要站不稳了。
“嗯……我衣服不小心弄脏了,所以,就穿了她的。”呼吸困难,秦以斟有点儿怕她。
“不容易啊。”彦妈妈听完,牵起唇角感叹。
“啊?”
“北琦有洁癖来着。看来,你们关系一定不一般吧。”彦妈妈说。
对,彦北琦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她床,也不喜欢别人穿她衣裳。在彦北琦小时候,有次家里来了个亲戚家的小妹妹,彦妈妈就让小妹妹穿彦北琦的衣服。结果那件衣服被穿完后,彦北琦就不要了,直接送给了小妹妹。
这个事儿,彦成当然也记得。于是,他忍不住又把秦以斟和自己女儿的关系想更歪了。
是他想象的那样的么?是么?如果女儿的对象是秦以斟的话……那他,是绝对能够接受的!只是,妻子的话……
好像情势不太妙。
因为,自己之前和她说了闺女性取向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什么都可以依她,但前提是她不要给我搞同性恋!这种事情,是完全违背道德的,是和世界完全对立的!”
于是,为了这个事儿,刚刚和解的他们,又差点儿吵了起来。
最后,妻子就说了一句话:“不行,我得找她好好说说这个事情。”
想到这些,彦成就只想叹气。他,该怎么做,才能顺利在女儿背后插上翅膀?
不可否认,他今天主动低头,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确实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不妥,而且对妻子也有些感情,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想要给彦北琦一个真正温暖美满的家庭。
在秦以斟朋友圈中那张图里,彦北琦和秦以斟一家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在他脑海深处一直浮动着,挥之不去。
再然后,他也想要接近妻子,好好地说一下北琦这个事儿,让她也可以接受。
可是最后,好像不太乐观。因为,在妻子眼中,同性恋根本就是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如果说她是像自己一样,主要是担心女儿和女人在一起无法得到保障,又会被世俗施压不堪重负倒塌,那还比较好说。
但她是觉得那有罪,这就无比棘手了。
此时场上,除了彦妈妈外,其他人都怀揣着些小心思,紧张到心跳呼吸都变得不太正常。
“因为我们确实是非常好的朋友。”这时,彦北琦站出来说了一句,“至于洁癖什么的,我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从小时候到现在,我变化是很大的。”
彦妈妈听到后,又回过头去看着她,冷笑了下:“不容易啊。”
这几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格外引人毛骨悚然。
随后,彦妈妈继续说:“哟,连拖鞋都是姐妹款的来着。”
这话在彦北琦和秦以斟听来,就像是自己被按在了指压板上翻滚一般,太可怕了。
彦成想要说点儿什么,但是考虑自己刚刚和她有所缓解,于是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样吧,你们坐会儿,我和以斟去做饭。”她可不敢将秦以斟单独留在客厅。因为她妈看起来怪怪的,就像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她妈说话虽然并不像她爸那么简单粗暴吓人,但却一向都阴阳怪气的,她怕秦以斟招架不住。
“哦。”彦妈妈点了个头。
彦北琦和秦以斟两个人带着一身虚汗转过身,往厨房走去。此外,彦成打开电视机,将音量调大后,也跟着她们走了进去。
彦妈妈则拿着遥控器切换频道,一直调到一个美容综艺节目后,才放下遥控器,坐到了沙发上。
彦北琦秦以斟彦成三个人走进厨房后,都有些晕晕乎乎的。
秦以斟轻叹了口气后,去端起锅子淘米煮饭。
“爸,你出去陪我妈吧。这里交给我们来就好。”彦北琦则一边拉开冰箱,一边对彦成说。
“北琦,我……”然而,彦成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站那儿支支吾吾的。
“嗯?”彦北琦望向他,秦以斟也紧张地随之望了过去。
“你那个事儿,我今天脑子一抽,就告诉她了。”彦成低声说。
“哈?”彦北琦愣住。
对于妈妈,彦北琦一直都觉得像是雾里看花,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比起这个来,彦北琦更加在意的,是彦成说这句话时的模样。
这态度,好像有点怪,他不是应该和妈妈站在同一阵线的么,可现在看起来怎么会有一种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错觉?
或者,不是错觉。
“就是那个事儿。”彦成看了下秦以斟,又看了下彦北琦。
“性取向?”彦北琦问。
彦成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这个……”彦北琦听完,抬手抚了下额头,闭上双眼。
“当时太激动,就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彦成双手握在身后,不敢看彦北琦。
“怎么办……”之后,彦成又锤了下额头。
“我不知道……慢慢来吧。”彦北琦摇摇头。
“嗯,是得慢慢来。”彦成闭上眼,舒出一口气。
“不过。爸。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对了?”彦北琦抓住破绽,询问。
“我……”彦成听完,看着她,想了许久,“只要你别乱来。”
只要她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只要她的审美正常,看上的是秦以斟,他真的可以接受。
而且,女人照顾女人,应该要比男人更细致吧。
秦以斟一边淘米煮饭,一边转头望着那对在神神秘秘低声交流的父女,意识仿佛已经搭乘神舟n号飘向了外太空去。
他们两个声音很低很低,近乎耳语,然后外头有电视噪音,这里又水声加锅碗瓢盆碰撞声什么的,她根本就听不清。
“爸,你是不是知道了?”这一次,彦北琦看了下秦以斟,随后没有再作任何犹豫,直接凑近父亲耳边,低声问出了这些日子压在心中的疑惑。
“你不是告诉过我么?你喜欢女……”彦成愣住。
“不,我说的是,你是不是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了?”彦北琦问。
“你和秦小姐是不是……”彦成看了下正在那儿拿着菜刀疯狂剁蒜的秦以斟,也是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他觉得,她俩关系确实有点不一样。就怕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那个东西,是吻痕吧。而且秦以斟还穿着她的衣服。
他刚刚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是一方面害怕是自己猜错了,一方面又害怕如果是真的话,秦以斟会被妻子为难,所以最后他才说了什么被虫子叮了之类的那些话。
“这……”彦北琦听完,眉心突然蹙起。父亲态度温和,不像是会反对,这个真的太好了。可是,他都看出来了,就更别说那个比他敏锐一百倍的妈了。
她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搞定自己妈。太过突然,脑子一片混沌。
“真的?我猜对了?”彦成大脑空白一秒后,突然激动。
彦北琦正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于是就立马收了声。
那脚步声,听起来好像是正在通往她的卧房。
糟糕,她该把柜子锁起来的。她妈是个整理狂,同时又有着极高的直觉。
“爸,她好像去我卧室那个方向了,我得去看看,我房间里有些东西不可以给她看见。爸,这里你帮我弄一下吧,拜托了。”彦北琦望向他。
“好,放心交给我,你去吧。”彦成点头。
彦北琦也点了下头,随后就擦干手,快步走了出去。
看着女儿走出去的身影,彦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上了一条什么贼船。然而,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自己和女儿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什么的,就像是在一起进行冒险活动,好像还挺刺激挺有趣。
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这时,终于将蒜剁成碎末的秦以斟将其盛到一个玻璃小碗中后,轻轻舒出了一口气。
彦成则向前好几步,走到秦以斟旁边,笑了下,朗声道:“秦小姐,我们北琦虽然有时候有点儿倔,有点儿蠢,有点儿傻,但她真的是个十分不错十分优秀的孩子。不过,如果她欺负你,请你务必告知我。我定会教育她的。”
秦以斟听到后,有点儿懵逼。
刚刚,在她忙着弄这些那些的时候,这个世界是发生了什么事?
彦北琦出去后,就快步走到了自己房间中。
“妈,你要干嘛?”彦北琦见母亲伸手掀开了自己被子,并在上头摸索,不禁蹙眉问。
“没干嘛,床单不错。”彦妈妈说话间,在上面抚了一下。
她就想看看,上面有没有秦以斟发色的发丝。不过她失算了,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我想洗个澡,你现在没洁癖了是么?那,我也拿件你衣服来换一下吧。”之后,彦妈妈就走向了衣柜。
“我来。”彦北琦说着,立马上前,亲自打开衣柜门,不过,就只打开了一点点缝,然后伸出手随便抓了件衣服出来,就反手关上了衣柜门。
里头放有秦以斟的衣裳,秦以斟的内衣内裤,还有个格子里放着那些奇怪的小玩具。这些要是被她妈看见,那可就完了。
虽然她可能已经猜到了,但是只要找不出具体证据,自己又死不承认,那她也没辙。然后,她再想想如何对症下药,让她尽可能地理解自己。
可是,如果现在一旦承认了,就不一样了。彦北琦害怕母亲突然发疯,然后对秦以斟做什么。毕竟,她妈发疯技术可是一流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那我去了。”彦妈妈狐疑地看着她,之后,转身往浴室走去。
“嗯。”彦北琦点头,随后将秦以斟的衣物以及那些东西一并拿出来,塞到另一个柜子中,上了锁,才满头大汗地松了一口气。
此时,彦妈妈走进了洗手间。
打开灯后,她径直走到洗手台前,看了下摆放在那儿的牙膏牙刷还有杯子毛巾。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双份的。而且,一看就是情侣款。
彦妈妈的眉头不禁蹙了起来。
重新回到厨房,彦北琦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虚脱。
然而,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想起来洗手间的那些东西了。
敏锐如她妈,一定会发现什么的吧。如果她不知道自己性取向,可能不会想多,但她已经知道了。那,她就肯定会想多。
“糟了。”站在厨房中,彦北琦双目放空地喃喃。
“怎么了?”彦成和秦以斟异口同声问。
“浴室……”彦北琦快要就地跪下了,“我和以斟的东西,都……”
听到这儿,秦以斟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地告诉她。我应该先试探她的反应,然后对症下药,一点点扭转她观念,再跟她说这些才对。”彦成完全明白女儿在担心什么。
他的妻子,是个敏感至极的人,以前为了寻找他是不是有在外面和人瞎搞的证据,愣是做出了不少正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怎么办……”彦成站那儿,焦急地思索着。
过了会儿,洗手间推开,彦妈妈穿着彦北琦的衣服走出来,然后,拿着漱口杯和毛巾等东西走到了厨房中来。
秦以斟看见后,就傻了。
“哟,这些都是成双的啊?这些东西的另外一份,是谁的啊?”彦妈妈冷笑着望了下秦以斟,随后又瞅了下彦北琦。
既然瞒不住了,索性就直说了吧。反正,已经没什么其他路子可走了。大概是天意吧,那就遵从一次。彦北琦决定,出柜。
“我的!”然而,就在彦北琦打算说点啥的时候,彦成突然勇敢地朝前迈出了一步,并横着眉,一脸严肃地拍了下自己胸脯。
“哦哟,看不出来啊,你还这么有少女心啊?用的东西都这么粉嫩啊?看看这上头的图案,又是穿裙子的小女孩,又是蛋糕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哪个男人心中没有一个公主梦呢!”彦成红着脸喊道。
彦妈妈听完,惊呆了。
莫非自己男人是个gay,难怪他一直不近女色,也对自己容忍度那么高,果然,是同?!
所以,自己女儿喜欢女人也是祖传的?
啪——
彦妈妈想到这些后,手中的东西就都掉到了地上。
“梦想,是必须要有的!”最后,彦成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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