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记》简介:#与国同寿的李家,出了个姑娘,百年里,唯一的姑娘。京都城皆道李姑娘体弱多病,却不知,那体弱多病的人,打小就养在别处。奉旨入宫赴宴,这才匆匆赶回来。原想竹马绕青梅,自是薛氏妇,岂料,京都城的泼天富贵之下,皆是云波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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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妃记 第1章 新正夜宴(上) 试读
大晏,765年春,新正日,各地藩王应诏来朝,京都权贵作陪,宴于四海阁。
觥筹交错间,歌舞不绝,特意铺了地龙的四海阁,在这数九寒天竟然丝毫不觉得有凉意,位置越靠近上方帝后的,官职越大,越得帝后欢喜,贵、淑、德、贤四妃于下座,再往下,就是各府国公爷和各地藩王,其后方便是各府家眷,下首就是各位皇子和侯爷。
大晏七八百年的太平昌盛,就算是极少有人封侯拜相,这权贵也不在少数,说起来,往上数的五位帝王就连膝下皇子也没有十人往上的,更不用说长成了的皇子,尤其是仁中帝,独宠慧敏皇后李氏,且虚设六宫,偏偏李皇后一生无子,最后还是从仁中帝胞弟的嫡子中过继了世子,而当今圣上嘉明帝,便是那位世子的嫡重孙。
酒过三巡,席间颧红如胭者,不在少数,下方的一男子忽然拍案而起:“这酒根本就没味,你这宫女莫不是上错了!”
说话的是一突厥使臣,膀大腰圆,面色不善,肤色更是比一般晏民要深得多,吓得宫女连连后退,差点撞上了玉柱,手上的银盘随即落地。
哐嘡一声,推杯换盏的喧闹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宴厅一片寂静。
“使臣想来是好烈酒,那差人换了这桂花酿便是,何苦与宫女为难,来人,取剑南春。”席间一男子玉冠华服,白衣上的瑞兽暗纹在灯火下浮跃,眉毛前清后疏,眼眸含笑、端方温润、翩翩如玉,正是贵妃长子,皇七子慕容瑾。
“什么春?哎?都不够味!你们这菜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如我柔然的好!”七皇子差人拿的酒还没上,使臣便已一脸不耐烦,懒洋洋的瘫坐在席间。
李予初揪了颗葡萄,单手撑着脑袋,慢慢嚼,反正她坐在后面,也没人看她。
不过这使臣怕不是酒吃多了吧?桂花酿是皇后亲手所酿,虽然皇后不得宠,但毕竟是一国之母,出了宫门口,就是天下子民的母亲,好不好喝都得是好喝的,更何况,皇后酿酒乃是一绝,天下皆知。
再者,这明晃晃的台阶还不赶紧下,毕竟,这是晏廷呐!
“使臣还没尝过剑南春,怎知这酒烈与否?不如先试过再说!”接话的是三皇子慕容瑜,淑妃独子,螺旋眉,狐狸眼,墨冠红玉簪,瑞兽暗纹却是红黑底,华贵莫测。眉头轻挑,眼底尽是不屑。
“都是些软绵绵的酒,还能有什么不一样!”那使臣说着,抄起宫女送过来的酒壶直接往嘴里倒,刚刚入喉就咳了起来,脸色涨红。
这剑南春入口辛辣,后味甘甜,醇香味浓,多是武将征战沙场时提神所饮,猛然入喉本就不适,更何况是这般灌下去,李予初难掩笑意,默默再揪了颗葡萄送入口中,饭菜虽好,却已经是凉透了的,毕竟要保证帝后和藩王的菜肴凉不得,她们这些贵女的饭菜就……
“这酒如何?莫不是还不够烈?”三殿下嘴角笑意渐浓,向那使臣举杯。
“你!大晏便是如此待客?我等远道而来,携珍宝来访,晏朝王子便是如此咄咄逼人?”
使臣动了怒,离席,话语间直指殿上华贵无双的帝后。
“突厥不是早就归顺了我大晏?”首座明黄龙袍加身的中年男子语气淡然,可看向使臣那一眼里分明是不悦。
归顺了,便不是客,是臣,臣子入宴廷,设宴,便是宽待下臣,宴席如何,臣下没有评论的权利,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使臣一时慌乱下来,好不容易恢复如初的脸色再次爆红。
“若是酒量不好,那便少喝些,按晏律,御前失仪可不是轻罪,既入宴庭,还是得守我大宴的规矩呐。”三殿下轻笑出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使臣涨红了脸,呐呐说不出话来。场面一度尴尬。
“使臣既是醉了,便少开口吧,大晏有句俗语,叫做‘言多必失’。”七殿下俨然是让那使臣闭嘴,再说下去,便不太妙了。
“既然喝多了,就先回去吧,来人,送依扎回去!”同着突厥服饰的一男子大手一挥,兀自做了主,接着又是轻施一礼,“突厥自是归顺大晏近百年,体恤民风民俗不同于晏地,依扎今日酒吃多了,天子总不会与醉汉一般计较吧?再者,突厥位于西北,地广人稀民风淳朴,此来晏廷,不识晏礼是在下失职,万望陛下海涵!”
李予初悄悄揉了揉耳朵,坐直了身体,这突厥领队,嘴上功夫倒是不错,可这话怎么……
先不提陛下还没开口就要送那位叫依扎的使臣离席,归顺百余年,还未能晏化,都归咎于柔然地理位置偏僻是不是不妥?突厥民风淳朴却在宴庭失礼,是在说大宴繁文缛节太多?依扎唐突宫女在前,当众人面大言不惭在后,还引得两位皇子与之文斗,却道是一刻钟前依扎不屑一顾的桂花酿惹的祸,如此牵强的说辞……
莫不是故意的?李予初都快吃了半盘子的葡萄了,心下暗道祖父说的没错,京都真是处处都有好戏。
四下静的出奇,隔着男席女席间的轻纱幔,李予初依稀看见对面几位藩王变幻莫测的脸色,而自家父兄垂着的手不自然的握紧了,身形却亦一如记忆里那般。
“我不走!大晏皇子如此咄咄逼人,就是大晏多年尚文的结果?孔孟之道就是这样教化万民的?”原本被搀到殿外的依扎又回来了,步履蹒跚间,言辞更是直指晏风。
是了,当年晏帝定江山,忆孔孟,君子六艺虽有骑、射,晏民大多却重文轻武,朝堂依然,武官大多是散官,并无实际官职,毕竟,四方大定,无需南征北战,守江山,文臣自然颇被看重。甚至,大宴的八十万铁骑早就裁减了半数之多,武将除了镇守边关的几位将军,已然尽数卸甲。
“依扎使臣屡次言语失当,皇兄与吾或婉言提醒或旁敲侧击,父皇不予计较,这便是孔孟的仁;使臣不远千里赴京,阖宫上下倾心相待,便是孔孟的礼;新正日藩王来京、附属国亦然,阖宫夜宴,各位按时赴宴,这便是孔孟的信!而不是不知所云的信口胡言!”
七殿下不怒自威,一席话掷地有声,不仅砸进了柔然使臣心间,更是让在座所有心怀不轨的人心下一凝,大晏尚文,文人的铮铮傲骨不在于唇枪舌战,在于庙堂,在于榜下,在于心间,此刻,在四海阁夜宴上,在大晏国威,在众人眼中!
“何如?瑾儿可说明白了?若是还有疑惑,不妨直言一二。”陛下威严的声音传来,似乎染了些笑意。
“七殿下好口才,臣下自然是望尘莫及。”领队略略施了一礼,言语神态间,却无半分恭顺,仿佛……
仿佛是七殿下在搬弄是非?
这般的使臣入京都,突厥当真是上贡来了么……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这突厥使者分明是不打算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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